然而,身体的觉醒无法抵消课堂上的挫败。英语,依旧是那座难以逾越的冰山。
许焕和胡丹的“死磕”策略,在老师飞快的语速和默认全班基础扎实的教学方式面前,收效甚微。
单词背了忘,忘了背,语法规则像一团乱麻。课堂上被提问时的哑口无言,试卷上密密麻麻的红叉,像冰冷的针,反复刺穿着许焕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信心。
成绩单上,英语那一栏刺眼的分数,拖累着她的总排名,让她在优秀生名单的边缘苦苦挣扎。
熬夜记笔记,三西点起来背单词,似乎毫无用处。学业困境扑面而来。许焕似乎又变成那个完成了使命的唤弟。怀疑自己,否定自己。
一次月考后,许焕拿着那张依旧惨淡的英语试卷,眼眶发红地去找尕爸许文斌。村小的办公室里,许文斌仔细看着试卷,眉头紧锁。
“老师讲得太快……她以为我们在暑假都……都补过基础课了……”许焕的声音带着哽咽,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单词我都背了,可……可一用就不会……”
许文斌放下试卷,看着眼前这个倔强又无助的侄女。她扎起了头发,露出光洁却带着愁绪的额头,眼神里是熟悉的坚韧,却也蒙上了一层焦虑的阴影。他知道她付出了多少。
“焕焕,”他指着试卷上一道错得离谱的语法题,“你看,这不是你笨。是没人给你搭梯子,你够不着。” 他拿起粉笔,在办公室的小黑板上,用最慢的速度、最清晰的笔划,从最基础的句子结构开始讲起,掰开了揉碎了讲,“看,主语在这儿,谓语动词是动作的核心,时态就像给动作穿上的时间衣服……别急,一口吃不成胖子。咱就从最底下的砖头,一块一块往上垒。
昏黄白炽灯下,尕爸低沉而耐心的讲解声,像一股温热的泉水,暂时驱散了许焕心头的寒意和迷茫。他眼神里的信任和鼓励,像黑夜里的星光,微弱却坚定地告诉她:别怕,路还长,慢慢走。
转机出现在一个周末。胡丹风风火火地骑着车冲到许焕家,脸蛋兴奋得通红:“许焕!快!我哥回来了!还带了宝贝!”
胡丹的哥哥胡青,在县里的重点高中读高二,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读书苗子”。他个子高高瘦瘦,戴着眼镜,斯文白净,和晒得黢黑的胡丹站在一起像两个世界的人。他每个月回来一次,带些学校食堂的洋芋馅饼,带崭新的笔记本给胡青,也带回来县城的见闻和浓厚的学习氛围。
胡青看着妹妹和她身边这个同样眼神明亮、带着求知渴望却难掩疲惫的女孩,没有多问她们的困境,首接拿出了他的“宝贝”——几本字迹工整、条理清晰、纸张己经翻得发毛的初中笔记本!语文、数学、物理,还有最让许焕和胡丹头疼的——英语!
“喏,这是我初中时用的,重点难点都标出来了,特别是英语语法,按专题整理的。”胡青把笔记摊开在胡家那张斑驳的饭桌上,语气平静,“你们基础没打好,老师又讲得快,光靠死背不行,得理解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