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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的日头正毒，姜禾将竹帘往下放了放，试图挡住些暑气。她刚把新出锅的绿豆糕摆上摊，就见一道黑影在摊前停住。抬头望去，又是那个总爱问东问西的黑衣人。
这己经是黑衣人本月第七次光顾。前几次，他只是询问糕点配方、食材来源，言语间尽是试探。姜禾每次都含糊其辞，只说是家传手艺。可今天，黑衣人眼中多了几分狠厉，让姜禾后背发凉。
"听闻姑娘祖籍江南？"黑衣人声音沙哑，带着刻意压低的威慑。
姜禾手下动作不停，笑着应道："是啊，不过自幼随父母西处漂泊，对家乡也没多少印象了。"
"哦？那姑娘可知，江南吴家的点心铺，最擅做什么糕点？"黑衣人突然凑近，身上带着股腥冷的气息，像是常年泡在血水里的味道。
姜禾心里"咯噔"一下。她确实看过些宋代江南点心的资料，可哪记得什么吴家铺子。但面上依旧镇定，指尖捏起一块绿豆糕，递到黑衣人面前："您尝尝这个？我这绿豆糕用的是苏杭的绿豆，配上槐花蜜，清爽得很。"
黑衣人没接糕点，反而冷笑一声："姑娘莫要转移话题。据我所知，江南吴家最出名的，是枣泥酥。可姑娘这摊子里，从未见着枣泥酥的踪影。"
姜禾心跳陡然加快，手中的绿豆糕差点掉落。她强装镇定，挑眉笑道："天下点心千万种，我自然不能样样都会。不过听您这么说，倒勾起我的兴趣了。不知您可否详细说说，这枣泥酥有何特别之处？"
黑衣人眯起眼睛，似乎在判断姜禾是真不知情，还是在装傻。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一道爽朗的声音突然响起："好香！老远就闻着绿豆糕的味儿了！"
是萧驰野。他今日没穿常服，一身便装更显潇洒不羁，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
姜禾暗暗松了口气，连忙招呼道："王爷来得正好，尝尝新做的绿豆糕。"
萧驰野大步上前，随手拿了块绿豆糕丢进嘴里，赞道："不错不错！比上次的还好吃！"说着，斜睨了眼黑衣人，"这位是？"
"不过是位食客。"姜禾抢在黑衣人开口前说道，"正要请教江南点心的做法呢。"
黑衣人看了眼萧驰野，又看了看姜禾，冷哼一声："既如此，改日再来讨教。"说罢，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萧驰野望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眉头微皱："这人看着不对劲。"
姜禾将剩下的绿豆糕收进蒸笼，轻声道："我也觉得。这段时间他总来问些奇怪的问题，方才还提到江南吴家的枣泥酥，可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萧驰野从侍卫手中接过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刚买的新鲜莲子："别担心，有本王在。明日我让府里的厨子把江南点心的做法都整理出来，你也好应付这些麻烦。"
姜禾心中一暖，笑道："那就多谢王爷了。不过，您今日怎么有空来？还带了这么多食材。"
萧驰野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前些日子听你说想做莲子羹，特意去寻了些新鲜莲子。"
姜禾看着萧驰野，突然想起昨夜他醉酒后说的那些话。那时的他，褪去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眼中满是落寞与思念。他说姜禾像极了他己故的妹妹，都是那般倔强又温暖。可今早再见，他又恢复了往日模样，仿佛昨夜的真情流露从未发生过。
"在想什么？"萧驰野伸手在姜禾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姜禾回过神，将莲子收进木箱，"既然王爷带了食材，不如留下来尝尝莲子羹？"
"求之不得！"萧驰野一屁股坐在摊位旁的长凳上，"不过本王可不会白吃，帮你打下手如何？"
姜禾笑着递给他一个水盆："那王爷就帮忙把莲子去皮吧。"
两人正忙着，沈砚清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街角。他今日下朝早，鬼使神差又走到了姜禾的摊位前。远远看见萧驰野和姜禾有说有笑的模样，脚步不自觉顿住。
沈砚清向来克制，可此刻心中却泛起一丝酸涩。他想起前日姜禾送来的桂花糕，那是他记忆中最温暖的味道。自母亲去世后，再无人记得他喜欢吃桂花糕，更无人会为他亲手制作。
"首辅大人！"姜禾眼尖，看到了沈砚清，连忙招手，"快过来尝尝莲子羹！"
沈砚清定了定神，缓步走过去。萧驰野见状，故意揽住姜禾的肩膀："沈首辅也来吃点心？晚了可就没了。"
姜禾拍开萧驰野的手，瞪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沈砚清："别听他瞎说，还有很多。您先坐，我这就给您盛一碗莲子羹。"
沈砚清在长凳上坐下，看着姜禾忙碌的背影，心中的阴霾渐渐散去。萧驰野挑衅地看着他，他却视而不见，目光始终追随着姜禾。
莲子羹很快做好，姜禾先盛了一碗递给沈砚清："您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沈砚清接过碗，轻抿一口，莲子的清香混着淡淡的甜味在口中散开，竟比他吃过的任何莲子羹都要美味。他抬头看向姜禾，轻声道："多谢。"
姜禾被他认真的模样逗笑："首辅大人客气了。"转头又给萧驰野盛了一碗，"王爷也尝尝。"
萧驰野故意吃得很大声，还夸张地赞道："还是姜姑娘做的最好吃！沈首辅，你说是不是？"
沈砚清没理会他的挑衅，只是安静地吃着莲子羹。姜禾看着两人，无奈地摇摇头。她知道，萧驰野和沈砚清之间似乎有种微妙的竞争关系，可她却不想卷入其中。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衙役推着一个小贩走过，那小贩正是前些日子找姜禾麻烦的人。姜禾心中疑惑，拉住一个路人询问："发生何事了？"
路人叹了口气："这小贩勾结地痞，欺压其他摊贩，被人告到官府了。听说背后还有人撑腰，也不知这次是得罪了哪位大人物，才落得如此下场。"
姜禾下意识看向沈砚清，却见他神色如常，慢条斯理地喝着莲子羹。她心中一动，难道是他？可沈砚清为何要帮她？
萧驰野也察觉到不对劲，凑近姜禾耳边低语："是沈砚清做的。前日我见他派人跟踪那小贩。"
姜禾一愣，转头看向沈砚清，却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西目相对，沈砚清微微颔首，像是在说"不必放在心上"。姜禾心中泛起暖意，原来那日暗中帮她的，真的是沈砚清。
夕阳西下，摊位前的人渐渐少了。萧驰野和沈砚清先后离去，姜禾开始收拾摊位。她回想着今日发生的种种，黑衣人诡异的试探，萧驰野和沈砚清的明争暗斗，还有沈砚清默默的帮助。这个看似平静的汴京，不知还藏着多少秘密。
正想着，她在摊位角落发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明日巳时，城西破庙，否则后果自负。"落款是个陌生的印章，看起来像是某种图腾。姜禾攥紧字条，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看来，黑衣人不会轻易放过她。而她，也必须为即将到来的挑战做好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