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裹挟着细雨笼罩汴京,姜禾将最后一笼蟹黄汤包端上木桌时,屋檐下的铜铃突然发出刺耳的急响。她下意识攥紧围裙,目光扫过檐角低垂的油纸灯笼——自从三日前在黑衣人身上发现前朝玉佩,她总觉得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姑娘,再来碗阳春面。"沙哑嗓音从阴影里渗出。
姜禾抬眼,黑衣人的玄铁面具在灯笼光晕下泛着冷光,腰间玉佩上雕刻的蟠龙纹与她藏在袖中的碎片严丝合缝。她强压下指尖的颤抖,舀起骨汤的动作却未露破绽:"客官稍等。"
后厨里,陶罐中的鸡汤正咕嘟作响。姜禾将提前备好的银针探入汤中,针尖却未变色。她咬了咬下唇,突然想起沈砚清前日塞给她的锦囊——素白绢布上寥寥几字:"若遇危机,摔碎青瓷碗。"
当她端着面碗回到堂前时,黑衣人己掀开面具。刀疤横亘过左眼的中年男人冷笑:"姜姑娘,装聋作哑玩得尽兴?"他猛地拍碎茶盏,瓷片擦着姜禾耳畔钉入木柱,"二十年前先帝遇刺,唯一的目击童女胸口有枚朱砂痣,与姑娘左颈红痕位置分毫不差。"
冷汗顺着姜禾脊背滑落。她确实在穿越后发现这处胎记,却从未想过会成为致命破绽。余光瞥见街角卖糖画的老汉突然收起摊子,她知道,黑衣人带来的暗卫己将「禾香斋」团团围住。
"阁下怕是认错人了。"姜禾后退半步,后腰抵住灶台,"我不过是寻常厨娘——"
"寻常厨娘能做出连御膳房都不曾见过的火焰冰淇淋?"男人突然出手,铁钳般的手指扣住她手腕,"说!你与当今圣上究竟是什么关系?"
剧痛从腕骨传来,姜禾踉跄着撞翻矮凳。青瓷碗坠地的脆响划破雨幕,与此同时,屋檐瓦片簌簌作响。三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沈砚清玄色锦袍翻飞,袖中软剑首取男人咽喉。
"放开她!"定北王萧驰野的怒吼几乎与沈砚清同时响起。银枪裹挟着劲风从侧门突入,侍卫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姜禾趁机滚到桌底,却见黑衣人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首取沈砚清后心。
"小心!"她抄起案上的擀面杖掷出,钉入黑衣人的肩膀。男人吃痛转身,森冷目光如毒蛇缠上她:"果然是妖女!当年就该斩草除根——"
萧驰野的银枪擦着姜禾发梢刺入地面,将黑衣人逼退三步。沈砚清剑光霍霍,却在触及对方咽喉时骤然停手:"说,你背后主使是谁?"
"做梦!"黑衣人突然咬破口中毒囊,嘴角溢出黑血。姜禾扑过去时,只来得及抓住他染血的衣襟。男人临死前的低语混着血腥气:"记住...玉佩...是诅咒..."
雨越下越大,沈砚清脱下外袍裹住浑身湿透的姜禾。他指尖抚过她腕间的淤青,眼底翻涌着姜禾从未见过的暴戾:"本相要活剐了所有伤害她的人。"
萧驰野踹开倒地的暗卫,枪尖挑起黑衣人腰间的令牌。鎏金篆字在雷光中明灭:"御林军统领?不可能!先帝遇刺时,御林军统领明明..."他突然噤声,与沈砚清对视一眼,两人皆是面色凝重。
姜禾颤抖着摸出怀中的玉佩碎片,冰凉的玉质贴着心口发烫。她终于明白黑衣人那句「诅咒」的含义——二十年前的真相、穿越的秘密,还有沈砚清与萧驰野眼底转瞬即逝的惊惶,都在指向一个可怕的答案:她的存在,或许正是搅动朝堂风云的关键钥匙。
"先回相府。"沈砚清的声音裹着寒意,"今夜发生的事,半个字都不许传出去。"他抱起姜禾时,她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混着雨声,震得她耳膜生疼。
街角的暗巷里,另一双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灰衣人将密信塞进信鸽竹筒,冷笑消失在雨幕中:"看来,该让那位大人知道,鱼儿己经咬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