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婧嘶哑而变调的声音,如同在死寂的泥潭中投入了一块巨石,瞬间打破了残破屋檐下压抑的沉默。她眼中那两团燃烧的、近乎疯狂的青色火焰,死死地钉在那个沾满泥污的小瓷瓶上,仿佛要将它洞穿!
“就是它!快…快问价!”
这声嘶哑的低吼,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破釜沉舟的狂热,清晰地传入阮胜和蜷缩在角落的老人耳中。
阮胜被妻子这突如其来的、近乎癫狂的状态惊呆了!他顺着冷婧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看去——依旧是那个灰扑扑、沾满泥巴、毫不起眼的小瓶子!它静静地躺在破麻袋片的角落,在凄风冷雨中显得那么可怜,那么卑微,和他之前看到的没有任何区别!它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刚刚还面如死灰、濒临崩溃的妻子瞬间爆发出如此骇人的光芒?!
巨大的疑惑如同藤蔓般缠绕上阮胜的心头。他完全无法理解!但妻子眼中那份不容错辩的、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狂喜和急切,却像一道不容抗拒的命令,瞬间压倒了他所有的疑虑!他选择相信!无条件地相信妻子的“感觉”!因为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老人家!” 阮胜猛地转过头,声音因为紧张和急切而提高了些许,目光灼灼地看向蜷缩在角落、同样被冷婧的剧烈反应吓住的老人,“您…您这个瓶子!怎么卖?” 他伸手指向那个沾满泥污的小瓷瓶。
老人被阮胜突然拔高的声音惊得身体又是一颤。他抬起浑浊的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这对奇怪的男女:女的刚刚还摔倒在泥水里像快死了,现在却死死盯着他的破瓶子,眼神吓人;男的也是一脸急切,问着这个他根本没指望能卖出去的东西。
他顺着阮胜指的方向,看了看那个灰扑扑的小瓶子,又看了看阮胜急切的脸和冷婧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眼神。干裂的嘴唇哆嗦了几下,似乎在艰难地思考。这瓶子…是他爹留下的,说是老物件…可这么多年,又脏又破,连收破烂的都嫌占地方不要…能值钱?眼前这两人…看着也不像有钱人…
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希冀光芒,但更多的是长久苦难磨砺出的麻木和卑微的试探。他极其缓慢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伸出三根枯瘦如柴、沾满泥污、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指。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的摩擦,带着浓重的乡音和长久不开口说话的艰涩,在这凄风冷雨中飘荡,微弱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三…三千。”
三千?!
这个数字如同晴天霹雳,在冷婧和阮胜的头顶轰然炸响!
冷婧眼中那燃烧的青色火焰猛地一滞!巨大的狂喜如同被冰水当头浇下,瞬间凝固!心脏仿佛从万米高空首坠深渊!三千?!这几乎是他们那西千块“赌本”的西分之三!是孤注一掷的代价!是全家最后的希望与绝望!
阮胜更是瞬间瞪大了眼睛,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骤然收缩!三千?!买这个沾满泥巴的破瓶子?!开什么玩笑?!他猛地看向冷婧,眼神充满了巨大的疑问和动摇——这价格,太离谱了!太疯狂了!值得吗?!
巨大的落差让狭小的空间再次陷入死寂。只有寒风呼啸着卷过断墙,发出呜咽般的悲鸣,冰冷的雨水顺着屋檐裂缝滴落,砸在泥泞的地面上,发出单调而冰冷的“啪嗒”声。每一滴,都像是砸在冷婧和阮胜濒临崩溃的心弦上。
冷婧死死地盯着那个沾满泥污的小瓶子,身体因为极度的激动和这沉重的价格而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异能感知中那惊天动地的青色宝光虽然关闭了,但那深入骨髓的悸动和震撼却如同烙印般清晰!她无比确信!这瓶子,绝对非同凡响!它的价值,可能远超想象!
但是…三千!
这数字,如同冰冷的铁闸,死死卡住了她的咽喉!
它不仅仅是钱,更是全家人的命!
万一…万一异能感知错了呢?万一这瓶子只是“感觉”好,实际不值钱呢?万一买下后卖不出去呢?
巨大的恐惧和前所未有的自我怀疑,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她的心头!
买?还是不买?
这沉重的抉择,如同千钧重担,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