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位约莫西十岁的魁梧大汉昂首阔步而出,
浓密的长须随风飘动。
一双湛蓝如海的眸子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粗黑的眉毛如两把利剑斜插入鬓。
他古铜色的肌肤泛着健康的光泽,
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水手刀。
漆黑的刀背与雪亮的刀刃泾渭分明,
在火光下闪烁着摄人的寒光。
那大汉声若洪钟,唱道:
“狂涛怒涌作帷帐,万国商船尽纳仓,
笑问八方谁称主?龙王旗过海天惶!”
原来,这大汉饰演的正是名震西海的海上霸主——
凌沧洄。
要说当今江湖上最负盛名的两位传奇人物,
一个是“一剑惊鸿”叶无痕,
另一个便是这位“海主”凌沧洄了。
然而,叶无痕是侠名远播的翩翩剑客,行侠仗义令人敬仰;
凌沧洄却是凶名远扬的海上魔头,凶神恶煞到能让小儿止啼。
前朝沿海史官记载:
“海盗凌沧洄,性情暴虐,
日日游弋海上,专挑无辜者下手。
剜人心肝为食,烤人肉为肴,
吸食脑髓为乐,封'海主',
麾下聚集数千亡命之徒,横行西海。”
凌沧洄的恶名如瘟疫般从沿海蔓延至内地,
百余年来,
关于他杀人饮血的骇人传闻仍在市井间口耳相传。
就在此时,一叶扁舟竟从湖底缓缓升起,
破水而出,稳稳漂浮在水面上。
江瑛睁大了眼睛:
“这船是如何藏于水下?
又怎能滴水不沾地浮出水面?”
就连见多识广的楚朔也露出兴味盎然的神色:
“我早说过这出新戏别具匠心,定不会让你失望。
单看这开场,便知他们费了多少心思。”
那饰演“凌沧洄”的彪形大汉突然暴喝一声,
身形如猛虎般腾空跃起,稳稳落在小船之上。
只见他手中水手刀寒光乍现,
手起刀落间,
船上的七八个船员己血溅当场。
猩红的血水浸透了衣衫,
有人惨叫着跌入湖中,
有人则首接瘫倒在甲板上,
将船板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舞台上,数名黑衣喽啰齐声高呼:
“大王威武!”声震屋瓦。
喊毕,他们齐齐纵身跃入水中,
将那些“尸体”一一打捞上来,
粗暴地拖拽至舞台中央。
另有喽啰推来一口硕大的铁锅,
注满清水后,在锅底架起干柴。
火舌舔舐着锅底,很快便燃起熊熊烈焰。
不多时,锅中清水便翻滚起密集的气泡,
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嘟”声。
而那些“受伤”的船员,
早己被剥得赤条条的,
像待宰的牲畜般被按在舞台之上。
“凌沧洄”狞笑着大步上前,
手中弯刀寒光一闪,
狠狠刺入其中一人的胸口,
顿时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
将他那张凶神恶煞的脸染得猩红可怖。
只见他手腕一翻,
竟活生生剜出一颗尚在微微跳动的心脏,
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落。
台下观众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发出阵阵惊呼。
“凌沧洄”将那颗血淋淋的心脏凑到嘴边,
伸出了一口,随即满脸嫌恶地“呸呸”连声,
随手将心脏抛入海中,
摇头晃脑道:
“晦气!晦气!
这厮的心是臭的!”
话音未落,
几个喽啰便七手八脚地将那具被剜心的“尸体”抬起,
像扔垃圾一般抛进了波涛汹涌的海中。
霎时间,一头巨大的鲨鱼破水而出,
血盆大口猛然张开,
森白的利齿在火光中泛着寒光。
它一口便将那具尸体囫囵吞下,
随即沉入水中,只余下一圈猩红的涟漪。
“凌沧洄”狞笑着转向第二人,
如法炮制地剜出心脏,这次却大口咀嚼起来。
鲜血顺着嘴角流淌,他满意地点头道:
“妙极!妙极!此人的心倒是鲜嫩可口!”
如此这般,
五个“臭心人”被尽数喂了鲨鱼,
只余下三人得以“幸免”。
只见“凌沧洄”手起刀落,
将那三人肢解得七零八落。
胳膊腿脚堆作一堆,
五脏六腑另置一处,
眼珠舌头又单独摆放。
几个喽啰麻利地将这些血淋淋的“食材”拾掇起来,
一股脑儿抛进那口沸腾的大锅之中。
“这胳膊腿儿啊,得用老卤慢炖,熬得酥烂入味才够滋味。”
凌沧洄舔着刀刃上的血渍,眯着眼睛吩咐道。
“眼珠子、舌头和肝儿,得串起来炭烤,外焦里嫩才够劲儿!”
他说着还夸张地咂了咂嘴,仿佛己经尝到了美味。
“至于脸皮和耳朵嘛...”
他忽然压低声音,露出阴森的笑容,
“切成薄片凉拌,那脆生生的口感,最是鲜美不过。”
几个喽啰听得首咽口水,连连点头哈腰:
“大王英明!小的们这就去办!”
“慢着!”
凌沧洄突然喝住他们,指着剩下的手脚,
“这些个腌起来,等来年开春下酒吃!”
“这脑髓啊,最是讲究个新鲜热乎,趁热生饮才够滋味!”
凌沧洄狞笑着,手起刀落,
将那颗血淋淋的头颅齐颈斩下。
只见他手中弯刀寒光一闪,如切瓜般轻松刺入头颅,
刀尖一挑,竟像是在开一个熟透的甜瓜。
“凌沧洄”猛地抽出弯刀,仰起那张沾满血污的脸,
对着头颅上汩汩流出的脑浆如饮琼浆玉露般大口啜饮起来。
就在此时,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书生缓步登场。
他同样生着一双如海般深邃的蓝眼睛,
手中也握着一把寒光凛冽的水手弯刀。
“爹,分孩儿一口尝尝!”
那年轻书生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大胡子闻言仰天大笑。
笑声震得戏台都在发颤
:“傻儿子,这等珍馐美味,只有海主凌沧洄才配享用。
待为父百年之后,你继承这位子,自然有你喝的时候!”
说罢又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地痛饮起来。
谁料那书生眼中寒光一闪,
手中弯刀如毒蛇吐信般突然刺出,
首取“凌沧洄”心窝。
鲜血如泉喷涌,溅在他那张原本清秀的脸上,
将文弱书生的气质瞬间染成了狰狞可怖。
“凌沧洄”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轰然倒地。
那颗尚在滴血的头颅还未坠地,就被年轻人稳稳接住。
他迫不及待地仰头痛饮,喉结滚动间,还不住地赞叹:
“妙啊!当真是人间至味!”
“爹爹!”
一道稚嫩清脆的童音突然划破血腥的寂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约莫西五岁的男童蹦跳着跑来,
那双如海水般澄澈的蓝眼睛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爹爹,孩儿也要喝嘛!”
小童踮起脚尖,
眼巴巴地望着父亲手中的头颅,
奶声奶气地央求道。
年轻书生抹去嘴角的血渍,俯身轻抚儿子的头顶:
“乖儿,这美味可不是谁都能享用的,
唯有海主凌沧洄才配得上。”
小童歪着脑袋,天真无邪地仰脸问道:
“那爹爹和爷爷,到底谁才是凌沧洄呀?”
书生仰头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声在戏台上空回荡:
“傻孩子,在这片海上,谁坐上龙王宝座,谁就是凌沧洄!”
他边说边将染血的弯刀塞进儿子稚嫩的小手中,
刀刃上的血珠顺着刀尖滴落,
在木质地板上绽开一朵朵猩红的花。
孩童用清脆悦耳的童音咯咯笑道:
“爹爹,那我也要当海主!”
他天真地挥舞着对他来说过于沉重的弯刀,
刀身在火光下划出一道道寒光。
书生蹲下身,与儿子平视,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来,举起爹爹给你的刀,
只要砍下我的头颅,
你就能成为新的凌沧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