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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城,雄踞汾水之畔。高耸的城墙用巨大的青条石垒砌,历经战火,墙面上布满刀劈斧凿的痕迹和暗沉的血迹,却依旧巍峨如山岳,沉默地俯视着西方。城头飘扬着晋王李克用的黑底金边“李”字大旗,猎猎作响,透着一股铁血与肃杀。城门处盘查森严,披坚执锐的沙陀精兵眼神锐利如鹰,审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流。城内街道宽阔,却难掩乱世痕迹,流民蜷缩在街角,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警惕和一丝强撑的秩序感。
李无锋跟在赵九身后,踏入了这座北方的权力中心。他换上了一身赵九找来的干净粗布短褐,伤势在赵九寻来的金疮药和自身奇异的恢复力下好了大半,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背后的破旧皮囊里,陨铁紧贴着脊背,冰冷依旧,而怀中的“传国”残片,则像一块温玉,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暖意。这两件东西的存在,让他对这座雄城,本能地感到一丝压抑。
“无锋兄弟,看!这就是晋阳!”赵九指着前方巍峨的晋王府,语气带着自豪,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肩头的伤裹着厚厚的绷带,脸色因失血有些发白,但腰杆依旧挺得笔首。“你先随我回府安顿,待我禀明义父你救我的功劳,义父定会厚赏!以你的本事和胆识,在义父麾下必能建功立业!”
赵九的府邸位于城东,不算奢华,却透着军人的硬朗。青石铺地,庭院里摆放着石锁和箭靶,兵器架上寒光闪烁。府中仆役不多,见到赵九归来,都恭敬行礼,目光扫过李无锋时带着好奇。
“九哥,厚赏不必,”李无锋在简陋却干净的客房坐下,诚恳道,“能有一处容身之地,无锋己感激不尽。至于效力晋王……”他顿了顿,想起邺城血战的惨烈,想起那束缚巨龙的锁链,声音低沉下去,“无锋只想在这乱世中,求一个明白。”
赵九一愣,随即重重拍了拍李无锋的肩膀,眼神复杂:“明白?这世道,拳头大就是道理!义父雄才大略,志在天下,跟着他,总能打出个朗朗乾坤!兄弟你安心住下,待你养好伤,哥哥带你去见识见识晋阳的繁华!” 他并未深究李无锋口中的“明白”是何意,只当是年轻人经历生死后的迷茫。
几日后,赵九的伤势稍稳,便迫不及待地带着李无锋前往晋王府。
晋王府坐落在晋阳城中心,规制宏大,戒备森严。朱漆大门高耸,门前蹲踞着两尊狰狞的石狻猊,目光如炬,俯瞰众生。身着黑甲的亲卫如同雕塑般肃立,目光锐利,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空气在这里仿佛都凝滞了几分,弥漫着权力中心特有的压抑感。李无锋背上的陨铁传来一阵细微的悸动,如同冰针刺入,怀中的“传国”残片则微微发烫。
“赵将军!”守门的将领显然认识赵九,抱拳行礼,目光在李无锋身上扫过,带着审视。
“烦劳通禀,赵九携救命恩人李无锋,求见大王!”赵九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