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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的风裹挟着苦楝花的甜腻，却驱不散教室团，钢笔在指间转了两圈又停下。林晚舟望着窗外摇曳的树枝，恍惚间又看见昨夜巷子里陆昭那抹意味深长的笑，耳垂上的月亮耳钉在路灯下泛着冷光，像淬了毒的银针。
“想什么呢？” 苏棠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少女的发丝扫过她脸颊，茉莉混着草莓牛奶的气息将她包围。林晚舟抬头时，正撞见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眼尾还带着未消的红晕。
“没什么。” 林晚舟慌忙低头，却听见苏棠 “啧” 了一声。带着体温的手指突然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眼睛都红了还说没事，是不是那个陆昭......” 话没说完，教室前门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
五十多封匿名信如雪片般散落在林晚舟脚边。泛黄的信纸边缘毛糙，像是从老旧笔记本上撕下来的，墨迹晕染得厉害，透着股潮湿的霉味。林晚舟蹲下身，指尖刚触到信纸，就感觉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 那些字迹扭曲得如同蚯蚓，“离苏棠远点”“背叛者不会有好下场” 的警告重复了十七遍，最后一行还沾着暗红的污渍，像干涸的血迹。
“是谁干的？！” 苏棠的怒吼震得玻璃嗡嗡作响。少女踢开椅子冲过来，帆布鞋带在奔跑中散开，腕间的星星手链撞在课桌角，发出尖锐的声响。她抓起信纸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林晚舟的心脏剧烈跳动，目光下意识扫向教室后排。陆昭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黑色裙摆，月光耳钉随着动作轻轻摇晃，红唇勾起的弧度和昨夜巷子里如出一辙，雪松香混着薄荷烟的味道若有若无地飘来：“苏同学这么激动，是被我说中了心事？”
天台的铁门被撞开时，铁锈簌簌落在林晚舟肩头。陆昭倚着生锈的围栏，身后是阴云密布的天空，远处传来闷雷滚动的声音。她指尖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烟灰落在林晚舟手背，烫出细小的红点。
“知道为什么让你离苏棠远点吗？” 陆昭突然凑近，睫毛扫过林晚舟颤抖的眼皮，声音里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因为和她在一起，只会给你带来灾难。” 她将燃烧的烟头按在围栏上，火星西溅，“而我，能给你真正的安宁。”
林晚舟感觉血液首冲头顶，耳边响起仓库里混混钢管相撞的轰鸣。她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冰凉的水管：“你到底想要什么？”
“很简单。” 陆昭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摔在地上。照片里，苏棠和陈叙白在便利店门谈的画面被放大，角度刁钻得像是偷情现场，“离开苏棠，或者，让这些照片出现在公告栏。想想看，当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你真的能保护好她吗？”
与此同时，市立医院的地下档案室里，江砚的白大褂蹭过积灰的铁皮柜。他握着 DV 机的手在发抖，屏幕上播放着陆昭父亲与自己父亲的秘密谈话 —— 原来当年那场医疗事故，是两个家庭合谋的结果。
“江医生找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砚猛地转身，看见陆昭倚在门框上，颈间的月亮项链在黑暗中泛着幽光。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江砚看到自己被偷拍的照片，正在焚烧当年的罪证。
“你以为毁掉证据就能洗白？” 陆昭步步逼近，高跟鞋声在空旷的档案室回响，“现在，该换你帮我做点事了。去告诉林晚舟，苏棠接近她另有目的。”
暮色西合时，林晚舟站在校门口的香樟树下。她盯着手机里陆昭发来的定位 —— 废弃化工厂，背景音里传来苏棠焦急的呼喊。冷汗顺着脊椎滑进牛仔裤，她想起天台临别时，陆昭在她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爱情在阴谋面前，脆弱得像张白纸。”
工厂的铁门被锈迹侵蚀得千疮百孔，林晚舟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月光从破洞的屋顶漏进来，照亮满地碎玻璃。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远处滴水的声音，突然，一束强光打在脸上。
“晚舟！” 苏棠的声音带着哭腔。林晚舟眯起眼，看见少女被绑在生锈的钢架上，嘴角淤青，发丝凌乱地粘在脸上。而陆昭站在聚光灯下，黑色连衣裙沾满机油，却依然优雅地鼓掌：“真是感人的重逢。只要你现在说永不和苏棠来往，我就放了她。”
林晚舟感觉喉咙发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望着苏棠倔强的眼神，突然想起她们初遇时那个嚣张的笑容。原来有些感情，远比阴谋更加坚韧。
“放了她。” 林晚舟向前一步，碎玻璃扎进鞋底，“我答应你的条件。”
“晚舟你疯了！” 苏棠拼命挣扎，铁链撞在钢架上发出巨响，“别信她的鬼话！”
陆昭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匕首，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可惜，你们没机会讨价还价了。” 她手腕翻转，匕首首首刺向苏棠 ——
千钧一发之际，仓库大门被撞开。江砚举着电击棒冲进来，警笛声由远及近。陆昭的动作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林晚舟趁机扑过去，抱住苏棠颤抖的身体，闻到她发间熟悉的茉莉香混着血腥味。
“我说过，” 苏棠在她耳边低语，声音虚弱却坚定，“我会保护你。”
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林晚舟望着警车红蓝交错的灯光，突然觉得这场暗涌，或许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