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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杨林的夜风带着沙粒的粗糙，刮在脸上像小刀子。苏野跟着陆烬在林间穿行，脚下的枯枝发出“咔嚓”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陆烬的伤还在渗血，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口气，却始终把她护在内侧，手臂牢牢圈着她的腰。
“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苏野推了推他，鼻尖蹭到他染血的衬衫，那股铁锈味里竟混着淡淡的雪松香气——是他惯有的味道，平时觉得张扬，此刻却让人莫名安心。
陆烬没松手，反而攥得更紧：“脚踝肿成这样，想逞强？”他低头看她的脚，月光下能看到她裤管里渗出的血渍，眉峰拧成了疙瘩，“先找地方处理伤口。”
他扶着她拐进一棵老胡杨的树洞里，树洞意外地宽敞，能容下两人。陆烬从背包里翻出急救包——是他昏迷前塞进她背包的，里面的纱布和碘伏都还在。他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卷起她的裤管，脚踝己经肿成了紫黑色，伤口嵌着沙粒。
“忍忍。”他蘸着碘伏的棉签刚碰到伤口，苏野就疼得抽了口冷气，指尖下意识攥住他的胳膊。陆烬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她，眼底有愧疚闪过，动作放得更轻了，“当年把你关在别墅，是不是也这么疼？”
苏野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个。那时她为了逃出去，从二楼跳下来摔断腿，他抱着她狂奔去医院，眼里的恐慌和现在如出一辙。她别过脸：“早忘了。”
陆烬却没放过她，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脚踝的伤处，声音哑得像蒙了层沙：“对不起。那时我怕你跑，怕你像小时候一样，醒了就忘了我……”
“小时候？”苏野猛地转头，“我们小时候见过？”
陆烬的动作僵了，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她——是张被血浸过的照片，边角都磨圆了。照片上是个小男孩和小女孩，在实验室门口的梧桐树下，小男孩手里拿着颗糖，正往小女孩嘴里塞。小女孩扎着羊角辫，眉眼和苏野一模一样；小男孩眉眼俊朗，分明是小时候的陆烬。
“你五岁那年在陆氏实验室待过。”陆烬的声音很轻，“发过高烧，忘了很多事。我妈说你是我小姨的孩子，让我好好护着你。后来你不见了，我找了你十几年……”
苏野的心脏像被什么撞了下，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片段突然清晰：梧桐树下的糖，白大褂女人温柔的笑，还有个总跟在她身后叫“小野妹妹”的小男孩……原来不是梦。
“所以你软禁我，是怕我再跑掉？”苏野的声音有点抖。
“是怕陆明远找到你。”陆烬抬头，眼里的偏执又冒了出来，却带着恳求和脆弱，“我怕我抓不住你。”
树洞外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陆烬瞬间将苏野按进怀里，掏出手枪指向洞口。阴影里，几道黑影正朝这边移动，手电筒的光柱晃得人睁不开眼。
“找到他们了！”是陆明远的声音。
陆烬低咒一声，拽着苏野从树洞后窗钻出去，往胡杨林深处跑。子弹在耳边呼啸，苏野被他拉着，脚下的伤疼得钻心，却死死咬着牙不吭声。
跑到林子边缘时，陆烬突然停下，把她往一棵大树后推：“你从这边走，去敦煌找‘夜枭’，老鬼应该己经在那了。”他从怀里掏出个玉佩塞给她，“这是‘夜枭’的信物，他看到会信你。”
“那你呢？”苏野攥住他的手，掌心全是汗。
“我引开他们。”陆烬笑了笑，指尖划过她的脸颊，“等我找你。这次不骗你。”
他转身冲出去，故意开枪吸引注意力。苏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攥紧手里的玉佩和照片，转身往敦煌的方向跑。
这次，换她等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