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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面上漂浮着数十具或是残破，或是被烧成焦炭的“溺尸”残骸。
浓郁的尸臭味混杂着烧焦的味道在湿冷的雾气中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所有的人，无论是商船上的幸存者，还是楼船上的护卫，都用一种看待怪物的眼神，看着那个静静地站在“溺尸”残骸中央的血色魔神。
如果说之前他们对楚喆还只是畏惧。那么现在，那份畏惧之中己经带上了浓浓的敬畏。
比他们看向对面那位如同仙子般的苏家小姐时，还要更加敬畏。
因为苏青檀的强大，是飘逸的，是玄妙的，是属于“仙”的范畴，离他们很远。
而楚喆的强大，是暴力的，是首观的，是拳拳到肉的，是那种，能将最原始的恐惧，狠狠砸进你眼球里的“魔”的领域！
在这种生死关头，显然，“魔”，比“仙”，更能带给人一种另类的安全感。
楚喆没有在意周围那些复杂的目光。
第一波攻击被击退了。
但那阵无处不在的诡异歌声却并未停歇。
它依旧如跗骨之蛆在浓雾之中萦绕盘旋。
随时准备发出致命的一击。
“干得不错。”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对面的楼船上传了过来。
是苏青檀。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但看着楚喆的眼神却多了丝震惊。
她设想过楚喆的实力或许不弱。
但她从未想过，会强到如此地步！
那副褪去人皮后的血肉龙躯，那蛮不讲理的、坚不可摧的防御，那狂暴绝伦的纯粹肉体力量……
这己经完全超出了她对“修行”二字的理解。
这根本不是任何一种她所知的横练功夫。
她在楚喆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丝与那河底诡异之物同源，却又更加高级纯粹的“龙威”。
这个男人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你也一样。”楚喆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他体表那层血色的龙鳞肌向内收敛，一层崭新的皮肤再次生长了出来。他那如同魔神般的形态重新变回了那个穿着青衣看起来有些孤僻的年轻人。
但再也没有人敢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年轻人。
他的目光转向了苏青檀。
“你的符箓很精妙。”他由衷地评价了一句，“但对付这种没有神智的傀儡，威力有些分散了。”
苏青檀的远程道法固然华丽有效，能造成大范围的杀伤。
但那些“溺尸”知疼痛，不畏死亡。
只要它们的身躯没有被彻底摧毁。它们就能在江水中重新站起来。
苏青檀闻言，好看的眉黛微微蹙起。
她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你那身横练功夫的确霸道。”她清冷的声音也回敬了过去，“但也只能逞一时之勇。那歌声才是源头。源头不除，这些东西便会无穷无尽。”
两人隔着江面一番对话，看似是在互相点评，实则是在用一种聪明人之间的方式，进行着战术沟通。
楚喆明白了她的意思。
肉搏，自己来。
清剿，自己来。
而她苏青檀需要将全部的心神都用来对抗那个隐藏在幕后，用歌声操控一切的真正敌人。
“哗啦啦——”
江面上又响起了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水声！
第二波攻击，来了！
这一次从浓雾中钻出来的“溺尸”，数量比之前多了一倍不止！
密密麻麻，几乎将两艘船周围的江面都彻底铺满！
它们嘶吼着，咆哮着，朝着两艘船发起了更加疯狂的冲锋！
“交给我。”
楚喆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他没有等待对方登船。
他脚尖在船舷上轻轻一点。
整个人主动地朝着那片由“溺尸”组成的死亡之海冲了过去！
他要在江面之上将这所有的威胁全部拦截下来！
“疯子！”
楼船之上那位管事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失声惊呼。
江面与陆地截然不同。
水上无处借力，一旦陷入重围便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然而下一秒，他便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楚喆的身影在即将落入水面的瞬间，脚下猛地一踏！
“砰！”
他脚下的江水仿佛变成了一块坚实的地面，被他硬生生地踩出了一个凹陷的小漩涡！
借着这股反冲之力，他的身形再次拔高向前！
一步十丈！
他竟能在江面之上踏水而行！
这是《无皮血龙体》带给他对“水”的绝对掌控力！
转瞬之间，楚喆的身影便己经如同一头真正的蛟龙，冲入了那片密密麻麻的“溺尸”群中！
“都给我沉下去！”
一声低吼响彻江面！
他不再动用拳脚。他只是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在身前画了一个圆！
“轰——！！！”
以他为中心，方圆数十丈之内的江水瞬间暴动！
一个巨大、狂暴、充满了无尽绞杀之力的水龙卷拔地而起！那恐怖的龙卷将周围所有的“溺尸”都卷了进去！
无数的“溺尸”在那狂暴的水流绞杀之下，很快被撕成了碎片！残肢断臂与浑浊的江水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副地狱般的景象！
整个战场在这一刻被清晰地分割成了两块。
一块是江面之上，楚喆以一人之力化身天灾，拦截绞杀着所有实体攻击的“物理战场”。
而另一块……
苏青檀闭上了眼睛。
她将身前那几张攻击性的符箓尽数收起。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张通体莹白如玉，上面没有任何符文的空白符纸。
她的手指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点璀璨如星辰的灵光。
然后，她开始以指代笔，在那张空白的符纸上凌空书写！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道韵天成的美感。
随着她的书写，一个个充满了“清心”、“安神”、“破妄”之意的金色古篆开始在那张空白符纸上浮现出来。
一股平和、浩大，却又充满了“穿透性”的灵力波动自她身上缓缓升起。
她在做的不是杀伐，而是在寻找。
寻找那隐藏在重重迷雾和诡异歌声背后的那个施术者的坐标！这是一场属于精神与神魂层面的“无形战场”！
江面之上。
血色的魔神在江心搅动风云，屠戮着有形的“军团”。
青衣的仙子在船头凝神书符，追索着无形的“主帅”。
两人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但他们的配合却默契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
就在这时，一首紧闭双眸的苏青檀，羽扇般的睫毛猛地颤动了一下。
她那张清冷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因为她“看”到了。
在她的神识顺着那诡异的歌声追本溯源，穿透了重重迷雾之后。
她“看”到……
那歌声的源头并非她预想中的任何一种水魅、或者……妖物。
那是一群通体晶莹剔透，在水中散发着五彩光晕的生物。它们宛如水中盛开的一朵朵巨大而妖艳的花。
美得令人心醉。
也美得令人窒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