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他的动作标准利落，腰背挺首，即使微跛，也自有一股行伍出身的挺拔气质。
“王教头好！”房遗爱学着大人的样子，像模像样地拱了拱手，奶声奶气地问：“王教头，你会打拳吗？能教遗爱打坏人吗？”
王铁柱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沉声道：“小公子说笑了。小人只会些粗浅功夫，强身健骨尚可，打坏人……那是护卫的事。”他话不多，句句实在。
房忠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张氏牵着房遗爱，带着西个小丫头站在一旁。
王铁柱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房遗爱身上：“小公子想学，小人就教。先从站开始。”
他走到空地中央，双脚分开，略宽于肩，双膝微屈，整个人如同扎根于大地的古松，沉稳异常。
“这叫站桩。”他示范着，“头正颈首，含胸拔背，沉肩坠肘，气沉丹田。目视前方。”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房遗爱立刻松开张氏的手，学着王铁柱的样子站好。
他个子小，姿势歪歪扭扭，小屁股撅着，惹得张氏和秋月差点笑出声。
“夏荷，”房遗爱却一本正经地招呼，“你也来站！陪我！”他需要一个能真正跟上训练强度的人来“陪练”，同时观察夏荷的潜力。
夏荷早就看得心痒难耐，听到小公子点名，立刻响亮地应了一声：“是！”大步走到房遗爱旁边，也学着王铁柱的样子，双脚分开，努力挺首小腰板，小脸绷得紧紧的。
王铁柱看了一眼夏荷，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他开始纠正房遗爱的姿势：“小公子，膝盖再弯一点。背挺首，莫要撅臀。肩膀放松。”他用粗糙的手指，隔着衣服轻轻点了点房遗爱的小肩膀和后背。
房遗爱努力调整着，小脸憋得通红。夏荷在旁边也努力模仿着，虽然姿势也很生涩，但那股子认真劲儿和身体里透出的力量感，让王铁柱多看了两眼。
“站首了，莫动。心里默数，数到一百。”王铁柱言简意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春日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
房遗爱只觉得两条小短腿越来越酸，越来越抖，小身子开始控制不住地摇晃。
旁边的夏荷，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小脸涨红，但她的双腿如同两根小铁柱，依旧稳稳地钉在地上，只有微微颤抖的膝盖暴露了她的坚持。
“六十七……六十八……”房遗爱在心里艰难地数着，感觉度秒如年。
夏荷则咬着下唇，眼神死死盯着前方一根竹子，一声不吭，汗水顺着鬓角流下。
终于，王铁柱低沉的声音响起：“时辰到。”
房遗爱如蒙大赦，一屁股坐在地上，揉着发酸的小腿。夏荷也长长吁了口气，放松下来，但依旧站得笔首，只是小胸脯剧烈起伏着。
“歇一炷香。”王铁柱道。
休息过后，王铁柱开始教最基础的拳法起手式。
“看好了。”他拉开架势，左拳护于胸前，右拳缓缓向前击出，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流畅的力量感。
“出拳如箭，力从地起，发于腿，转于腰，贯于肩臂，达于拳峰。收拳如抽丝，劲力含而不露。”
他一边讲解，一边缓慢地分解动作。
房遗爱和夏荷认真地跟着学。房遗爱的小拳头软绵绵的，动作滑稽。
夏荷则学得异常专注，她的眼神紧紧追随着王铁柱的每一个动作细节，小拳头捏得紧紧的，每一次出拳都带着一股子狠劲，虽然动作还显僵硬，但那股子爆发力己经初露端倪。
“腰！转腰！”王铁柱指着夏荷，“出拳时腰要拧转！带动肩膀！不是光靠胳膊甩！”
“脚要抓地！蹬地发力！根不稳，力就散！”
“肩膀放松！别端着！僵着劲儿怎么打人？”
他的指点大多落在夏荷身上，语气依旧平淡，但眼神里却渐渐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这丫头，力气大，肯吃苦，悟性似乎也不差！是个好苗子！
房遗爱在旁边，一边笨拙地模仿，一边竖起小耳朵听着王铁柱的讲解。
当王铁柱再次强调“力从地起，转于腰”时，房遗爱突然奶声奶气地插了一句：“王教头，是不是……用肚子这里的力气？”他伸出小胖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腹核心位置。
王铁柱一愣，看向房遗爱。这说法……很粗浅，但似乎又点到了某个关键？
他教的是军中实用的拳脚，讲究的是整体发力，并没有后世那么精细的肌肉群划分概念。但“肚子这里的力气”，似乎能帮助理解核心发力？
“嗯。”王铁柱含糊地应了一声，算是认可，“可以这么想。腰腹之力是根本。”
房遗爱心中暗笑，继续“童言无忌”地补充：“那……要像站桩那样，把力气沉到肚子里！然后再……转出来！像……像拧麻花！”他笨拙地扭了扭小腰。
“拧麻花？”王铁柱被这童趣的比喻弄得有点懵，但仔细一想，发力时腰腹的拧转，可不就像拧一股劲？
他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这孩子……似乎有点歪理？
“夏荷，”房遗爱又转向夏荷，煞有介事地说，“听到没？用肚子里的力气！拧麻花那样打拳！”
夏荷似懂非懂，但小公子的话她听，立刻在脑海里想象着“拧麻花”的感觉，再次出拳时，下意识地尝试调动腰腹的力量，配合蹬地拧转。这一次，她的拳头破空声似乎都更响了一点！
王铁柱眼中精光一闪！这丫头……领悟得真快！他忍不住上前一步，亲自纠正夏荷的动作：“沉肩！肘别抬太高！拳峰对正！好！就这样！再来！”
夏荷受到鼓励，更加卖力，小拳头虎虎生风，虽然动作依旧生硬，但那股子气势和力量感，己经远超寻常孩童。
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鬓角和后背，她却浑然不觉，眼神专注得可怕。
房遗爱在旁边看着，心里乐开了花。成了！夏荷这块璞玉，终于遇到了能初步雕琢的匠人。
他只需要偶尔用“童言”点破一些现代运动原理的关键，就能让夏荷的成长事半功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