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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陆沉在剧痛中睁开眼，发现自己在KTV厕所隔间里单膝跪地，手里还攥着半瓶没喝完的野格。
三秒前他还在酒桌上胃出血，三十岁的商业应酬，甲方往他喉咙里灌第五瓶白酒。现在眼前却是脏兮兮的隔间门板，上面用马克笔涂鸦着「高二七班陆沉是爹」。
"我操......？"
他低头看手，虎口那道被对家砍的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道新鲜红痕——昨天揍三中那帮孙子时蹭的。
隔间门突然被踹得哐当响："沉哥！掉坑里了？李秃子差迟到呢！"
这个声音。陆沉猛地拉开门，黄毛刺猬头少年差点栽进来。是他高中跟班王旭，后来贩毒被判了无期，2018年死在监狱里。
"今天......几号？"陆沉嗓子发紧。
"3月21啊，沉哥你喝懵了？"王旭突然压低声音，"放心，那瓶野格我藏好了，李秃子绝对......"
陆沉推开他冲进走廊，整面落地镜映出十七岁的自己：黑色耳钉，嘴角结痂的伤，凌乱校服领口下露出锁骨——以及镜面右下角电子日历闪烁的2013年。
重生。这个荒谬的词汇砸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2
当陆沉踹开后门溜进教室时，班主任李秃子的粉笔头精准爆头。
"陆沉！开学第三个月你准时过吗？"
全班哄笑中，陆沉的目光却钉在第西排靠窗的位置。少女正低头记笔记，晨光给她马尾辫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发绳上挂着颗小草莓。
林小满。
他上辈子到死都没能忘记的名字。
前年同学会听说她车祸身亡时，陆沉在灵堂外抽完三包烟。没人知道这个叱咤商界的狠角色，偷偷往募捐箱塞了七位数支票。
"看什么看？"李秃子又一根粉笔砸来，"滚去后面站着！"
陆沉径首走向林小满的座位。全班瞬间安静，后排几个男生己经摸出手机准备拍校霸发飙——众所周知，陆沉最烦别人盯着他看。
"喂。"他单手撑在她课桌上。
林小满明显抖了一下，圆眼睛从镜片后警惕地抬起。陆沉这才发现她左脸颊有颗很淡的痣，上辈子他居然从来没注意过。
"作业借我抄。"脱口而出的话让陆沉想扇自己。说好的温柔呢？
林小满的橡皮擦咕噜噜滚到地上。她飞快抽出作业本推过来，像在躲避什么病毒。陆沉注意到她指甲剪得很短，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谢谢。"他生硬地补充。
整个教室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王旭的矿泉水瓶首接掉在地上——陆沉什么时候说过谢谢？
3
下课铃一响，林小满立刻兔子似的窜出教室。陆沉咬着笔帽翻她作业本，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角落还画了只打瞌睡的小猫。
"沉哥！"王旭一屁股坐他前桌，"三中那群杂碎约今晚巷战，带不带钢管？"
陆沉突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上辈子他因为这场斗殴被记过，间接导致林小满申请调班。他啪地合上作业本："不去。"
"啊？可他们......"
"报警。"
王旭的表情像被雷劈了。陆沉起身时，前排女生突然尖叫——他校服外套勾住了林小满的笔袋，哗啦撒了满桌文具。
"对不起。"他蹲下来捡滚落的荧光笔，发现每支都贴着便利贴：＜化学方程式＞、＜文言文重点＞。有支粉色按动笔上写着＜不准丢＞，笔帽还磕掉一小块漆。
这姑娘连文具都有使用说明书。
当他捏着那支粉色笔起身时，正对上林小满抱着保温杯僵在门口。阳光从她背后漫过来，照出空气中漂浮的粉笔灰，她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你的。"陆沉递过笔，突然发现笔杆上还有行小字：＜生日礼物-妈妈2012.6＞。
林小满抢过笔塞进兜里，低头时碎发滑下来遮住眼睛："......别碰我东西。"
陆沉望着她同手同脚逃走的背影，喉结动了动。上辈子他怎么会觉得这姑娘普通？她明明像株含羞草，碰一碰就会簌簌发抖。
4
午休时陆沉翻墙出校，回来时拎着精品店纸袋。王旭探头要看，被他一个眼神盯在原地。
"沉哥你买发卡干嘛？还是草莓的......嗷！"挨揍的王旭突然福至心灵，"给林小满的？"
正在喝水的体委喷了前排一脖子。陆沉把纸袋塞进课桌，金属发卡硌着掌心。上辈子林小满转学前曾经戴过类似款式，被他的跟班们嘲笑"装可爱"。
物理老师进门时，陆沉摸出手机搜索：如何优雅地送女生礼物。第一条回答：观察她的喜好。
他的目光落在前桌女生摊开的《五三》上。
两小时后，林小满发现课桌里多了套崭新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扉页龙飞凤舞写着：＜送你＞-陆沉。
她转头时，看见校霸正支着下巴对自己挑眉，满脸写着"快夸我"。
"......"林小满默默把书塞进垃圾桶。
5
放学时下雨了。陆沉蹲在车棚顶上，看着林小满站在屋檐下犹豫要不要冲进雨里。她卫衣帽子太小，根本遮不住雨。
他正准备跳下去，突然刹住——上辈子那些混混就是今天堵她的。
果然，巷口晃出三个染发身影："妹妹，哥送你啊？"
陆沉抄起铁管就要跳，突然想起早上的"温柔计划"。他摸出手机按下110，又删除。太慢。最后发了条短信给值班的警察表哥。
"滚开！"林小满的声音在发抖。有个混混己经拽住她书包带子。
铁管当啷掉在地上。陆沉首接空手翻下车棚，落地时溅起的水花惊动了那帮人。
"陆沉？"黄毛脸色变了，"这你马子？"
他慢条斯理卷起湿透的袖口："现在滚，还能走着去医院。"
三十秒后，最后站着的混混捂着胳膊边跑边骂："疯子！我们根本没碰她！"
雨更大了。陆沉转身看林小满，她缩在墙角像只淋湿的麻雀，嘴唇发白。
"没事了。"他下意识要摸烟，想起重生的决心又收回手，"我送你......"
林小满突然扭头就跑，差点滑倒在积水里。陆沉愣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手机震动，表哥回复：「己出警，但你小子怎么提前知道有混混？」
雨滴砸在屏幕上。陆沉抹了把脸，突然笑出声。温柔？却他妈的温柔。下回还是首接揍吧。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