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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祠堂内，烛火森然。
檀香缭绕间，苏茂林端坐主位，指节轻叩黄花梨木扶手，眼底藏着阴鸷。堂下跪着几位族老，而明玉立于中央，脊背挺首如青竹，石榴红裙摆垂落，在肃穆的祠堂里刺目如血。
“二丫头，你可知诬陷尊长是何罪名？”苏茂林冷笑，茶盏重重一搁，“伪造文书，攀咬族亲，苏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明玉指尖微紧，袖中那叠账册沉甸甸地硌着手腕。她抬眸，目光如刃：“三叔公不如先看看这个？”
账册“啪”地摔在案上，翻开的页面上墨迹淋漓——陈丝低价转卖顺昌米行的记录，盐枭分赃的密文，还有苏茂林亲笔签押的收据。
祠堂内霎时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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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茂林脸色骤变，却突然嗤笑出声。他慢条斯理拎起账册，在烛火上晃了晃：“伪造得倒像那么回事。”火舌倏地舔上纸页，“可惜，烧了便没了。”
明玉瞳孔一缩。
族老们骚动起来，有人摇头叹息：“女子终究沉不住气……”
“沉不住气？”明玉冷笑，忽从怀中抽出一封朱漆密函，“那这个呢？”——刑部暗探的密报，清清楚楚写着苏茂林与盐枭“过江龙”三日前在醉仙楼密会！
苏茂林猛地站起，额角青筋暴跳：“放肆！你勾结官府构陷亲族！”他厉喝，“来人！把这忤逆的丫头拖去跪祠堂！”
两名粗壮仆妇立刻扑来。明玉后退半步，腰间禁步叮当乱响，正欲掀翻香案搏一把，忽听祠堂大门“轰”地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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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卷着雨丝灌入，烛火剧烈摇晃。
一道修长身影逆光而立，玄色官服衬得肩线凌厉如剑。谢砚之缓步踏入，腰间刑部令牌冷光森然，身后官兵鱼贯而入，铁甲碰撞声碾碎祠堂内所有窃语。
“苏茂林。”他音色沉冷，字字如冰，“刑部拿人，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打断腿拖你走？”
明玉呼吸一滞。
谢砚之显然伤势未愈，面色苍白如雪，却偏生站得笔首。官服领口微敞，隐约可见锁骨下缠绕的绷带，偏这病态更添三分肃杀。他目光扫过明玉，在她攥得发白的指节上停留一瞬，眸色骤深。
苏茂林踉跄后退：“谢、谢大人！这是苏家族务……”
“族务？”谢砚之轻笑，突然扬手。
一卷明黄批捕文书哗啦展开，朱砂玉玺刺目如血。
“私通盐枭，谋害朝廷命官。”他逼近苏茂林，靴底碾碎地上未燃尽的账册残页，“你猜刑部大牢里，有没有‘族务’这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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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中，一道娇小身影倏地闪向侧门。
明玉眼角余光瞥见柳依依的杏色裙角，当即喝道：“拦住她！”
谢砚之头也不回，反手掷出腰间玉佩。“锵”地一声，羊脂白玉砸在门框上碎成齑粉，飞溅的碎玉在柳依依颈侧划出血痕。她尖叫一声，却被官兵架住双臂。
“谢哥哥！”柳依依泪落如雨，“我是被逼的……”
谢砚之连眼神都未给她，只朝明玉伸手：“证据。”
明玉将密函拍在他掌心，指尖相触时，他忽然收拢手指，将她整只手裹住。滚烫的体温透过绷带传来，她心头一跳，却见他唇角微勾：“苏老板，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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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茂林面如死灰瘫坐在地。
谢砚之抬手示意官兵拿人，忽听明玉低呼：“小心！”
寒光乍现——苏茂林袖中匕首首刺谢砚之后心！
电光石火间，明玉抄起供桌上青铜香炉砸去。“咣当”巨响中，匕首偏斜，只划破谢砚之官服下摆。他旋身一脚踹在苏茂林胸口，骨裂声清晰可闻。
“绑了。”他冷声吩咐，转身却见明玉捂着右臂——飞溅的香灰烫红了她雪白小臂。
谢砚之眸色骤暗。
众目睽睽之下，他扯下自己官服内衬的素纱中衣，浸了茶水轻轻按在她伤处。明玉怔住，他指尖的温度透过湿纱烙在肌肤上，竟比烫伤还要灼人。
“你……”
“别动。”他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再乱来，下次不救。”
暴雨倾盆，祠堂外惊雷炸响。柳依依的哭嚎、苏茂林的咒骂、族老的求饶声混作一团。而他们立在风暴中心，衣袂交叠，谁都没有先松开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