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的废墟中,守夜人的躯体正在崩解。
他的皮肤像干裂的陶土般片片剥落,露出底下由无数学生手指缝合而成的血肉结构。那些手指的关节仍在抽搐,指甲盖上的名字渗出暗红色的血珠,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腐蚀般的“嗤嗤”声。
张子墨单膝跪地,双生之刃插在面前,刀身上的蓝红纹路忽明忽暗。他的左臂不自然地垂着——刚才的最后一击,守夜人的骨刃在他肩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像是某种毒素在蔓延。
钥匙印记疯狂跳动,蓝光顺着经脉涌向伤口,却像遇到无形的屏障,始终无法渗透进去。
“该死……”张子墨咬牙,伸手握住双生之刃的刀柄。
就在这时,守夜人残存的左臂突然抽搐了一下。那只由漆黑骨刃构成的手掌“咔嚓”一声断裂,掉落在张子墨脚边。骨刃的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内部却隐隐透出暗蓝色的幽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深处脉动。
张子墨盯着它,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骨刃的瞬间,异变陡生!
骨刃突然化作粘稠的黑液,顺着他的手指攀附而上!张子墨猛地想要甩开,但那液体如同活物,眨眼间便覆盖了他的整个左手。剧烈的疼痛从指尖炸开,像是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骨髓。
“呃啊——!”
他跪倒在地,左手不受控制地痉挛。黑液在他的皮肤下蠕动,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仿佛正在被某种力量强行重塑。钥匙印记的蓝光疯狂闪烁,试图抵抗入侵,但那黑液竟像是拥有意识一般,开始沿着蓝光的轨迹反向侵蚀!
——它在吞噬钥匙的力量!
张子墨的视野开始模糊。恍惚间,他看见自己的左手正在变形——皮肤泛起金属般的冷光,指节延长,指甲硬化成锋利的刃状。而在掌心中央,钥匙印记的蓝光被黑液包裹,逐渐凝结成一颗幽蓝色的晶体,嵌在骨刃的根部。
“这是……什么……”
剧痛中,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容器……终于找到了……”
张子墨猛地抬头,发现守夜人残破的头颅正对着他,绷带早己脱落,露出底下空洞的眼窝。那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不是守夜人的声音,而是无数个重叠的嘶吼,像是被囚禁在骨刃中的灵魂在哀嚎。
“你……将成为新的‘守夜人’……”
“闭嘴!”张子墨怒吼,右手抓起双生之刃,狠狠刺向自己的左手!
刀锋刺入血肉的瞬间,红光与蓝光同时爆发!骨刃发出尖锐的嘶鸣,黑液被红光灼烧,蒸发出腥臭的雾气。而钥匙印记的蓝光则顺着刀锋流入,与骨刃内部的幽蓝晶体产生共鸣。
——融合开始了。
黑液在双生之刃的压制下逐渐平静,最终凝固成一层暗蓝色的金属外壳,包裹住张子墨的左手。原先的骨刃结构被彻底重塑,化作一柄从指尖延伸出的弧形利刃,刃口处泛着冰冷的蓝光。而在手腕内侧,钥匙印记的纹路与骨刃的裂痕交织,形成一道全新的符文。
张子墨喘息着抬起左手,新生的骨刃随着他的意念轻轻颤动,仿佛是他身体的延伸。他试着挥动——
“唰!”
刃锋划过空气,留下一道幽蓝的残影。而在残影掠过的地方,礼堂崩塌的碎屑竟短暂地悬浮了一瞬,像是时间被切开了缝隙。
——骨刃的能力,是“停滞”。
“原来如此……”张子墨低语。守夜人之所以能神出鬼没,正是因为骨刃能短暂地凝固时间的流动。而现在,这份力量成了他的武器。
他低头看向守夜人残存的头颅,发现它正在迅速风化,最终化作一捧灰白的骨粉。而在骨粉之中,一颗暗蓝色的结晶静静闪烁——那是骨刃的核心。
张子墨伸手拾起结晶,指尖触碰的瞬间,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无数个夜晚,守夜人站在校门口,用骨刃割开违规学生的喉咙,将他们的眼睛制成念珠。而每收集一颗眼球,他的身体就会多出一根手指。
——首到某天,钥匙印记的蓝光从地底渗出,将他彻底侵蚀。
记忆的最后,是一扇门。
门后,站着七个模糊的人影,每个人的掌心都有钥匙印记。
而站在最前面的,赫然是——
张子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