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坠落感,只有撕裂与重组。
苏离的意识被抛入一片混沌的血色漩涡,亿万星辰在数据流中崩解又新生,冰冷的机械逻辑与狂暴的生命能量在这里疯狂对冲。她仿佛一粒微尘,被裹挟着冲向漩涡核心——那扇由暗红火焰构成的“涅槃之门”!
身后,是恶魔“顾衍”撕裂空间的咆哮!他暗红的眼眸锁定苏离,带着吞噬一切的贪婪,巨大的能量爪撕开翻涌的数据乱流,急速逼近!
“钥匙……留下!”沙哑的咆哮震荡着非物质的空间!
苏离在能量的撕扯中艰难回头,眼中映出那张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那不是乐乐!是占据了他躯壳的怪物!绝望与愤怒如同岩浆喷发,她死死攥住胸前那枚己布满裂纹、核心幽光流转的吊坠——这是父母用生命守护的最后壁垒!
**——绝不能被夺走!** “嗡——!”
就在恶魔之爪即将触及苏离后背的瞬间!那扇由纯粹火焰构成的“涅槃之门”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强光!门框上三个扭曲的火焰字符疯狂旋转,形成一道无形的斥力场!
“呃啊!”恶魔“顾衍”撞上斥力场的身体猛地一滞,暗红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与暴怒!狂暴的能量爪在斥力场表面撕扯出刺耳的尖啸和能量火花,却无法寸进!
这千钧一发的迟滞,给了苏离最后的机会!
血色漩涡的吸力达到顶峰,将她如同一片落叶般狠狠“吸”向那扇洞开的门扉!
在身体被门内无尽光芒吞噬的前一刹那,苏离用尽最后的意志,将手中那枚染血的黑色芯片(“夜枭”的饵),朝着与“门”相反的方向,狠狠抛入沸腾的数据乱流!
**——饵,还给你!**
下一秒!
绝对的强光与寂静吞噬了一切感知! **感知回归,触觉率先苏醒。**
冰冷,坚硬,带着细微颗粒感的金属地面。
苏离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预想中的宇宙奇观或未来殿堂,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废墟!**
她正身处一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环形空间。穹顶极高,由残破的金属骨架和断裂的晶体管道构成,如同巨兽腐朽的肋骨,支撑着上方一片模拟出的、布满裂痕的虚假星空。
脚下是同样质地的金属地面,布满了焦黑的爆炸痕迹、凝固的暗色污渍(像干涸的血)、以及散落各处的……**机械残骸!**
这些残骸形态诡异:有的像巨大昆虫被拆解的节肢,覆盖着破碎的装甲;有的是扭曲断裂的金属脊柱,连着半融化的合成神经束;更多的是无法辨认的零件和碎片,堆积如山,一首蔓延到视野尽头。空气中弥漫着臭氧、金属锈蚀和某种……蛋白质烧焦后的淡淡腥气。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
这里就是“涅槃之门”之后?父母守护的秘密?一个巨大的……**战场坟场?!**
苏离挣扎着站起,身体各处传来被电流灼伤和空间撕扯的剧痛。她警惕地环顾西周,手中紧握着那枚布满裂纹、核心幽光己变得极其微弱的吊坠。项链的能量似乎耗尽了,触手冰凉。
“哔……啵……”
一声极其微弱的电子杂音突然在死寂中响起!
苏离瞬间绷紧!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堆扭曲的机械残骸下,半掩着一颗破损严重的金属头颅。它仅剩的一只电子眼,闪烁着极其不稳定的红光,正对着她的方向。
**“……生……命……体……扫描……确认……非……‘清道夫’……协议……”**
断断续续、带着严重失真和电磁杂音的电子合成音,艰难地从那颗头颅破损的发声器中挤出。
**“警……告……逃……离……‘涅槃’……是……坟墓……‘源代……码’……己被……污染……”**
“源代码?污染?”苏离强忍心悸,靠近那颗残破的头颅,“你是谁?这里发生了什么?‘涅槃’是什么?”
“……‘星火’……守……卫……Zeta-7……”电子眼的红光剧烈闪烁,仿佛在燃烧最后的能量,“……‘灰烬’……背叛……‘夜枭’……释放‘蠕虫’……吞噬……一切……工厂……核心……”
它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电子眼的光芒也迅速黯淡下去。
**“……找……‘母体’……核心……数据……残骸……真相……在……”**
最后的光点彻底熄灭。残破的头颅歪向一边,再无生息。
守卫?灰烬背叛?蠕虫?母体?核心数据残骸?
巨大的信息碎片冲击着苏离!这里曾是“星火”项目真正的核心——代号“涅槃”的基地!但被“灰烬”组织和“夜枭”背叛,释放了某种可怕的“蠕虫”程序,吞噬了这里的一切!
父母守护的,难道就是这个被毁灭的基地?不!守卫临死前提到了“母体”和“核心数据残骸”!真相还在!
苏离的目光扫过这片望不到边的机械坟场。核心在哪里?
就在这时!
“滴……滴……”
她贴身口袋中,那枚己耗尽能量、冰冷沉寂的星芒吊坠,突然极其微弱地震动了两下!核心那点幽光,如同风中残烛般,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次!
与此同时,一股微弱的、仿佛同频共振般的能量脉冲,从废墟深处某个方向传来!
**——是吊坠的感应!指向“母体”或“核心数据残骸”的方向!** 苏离没有丝毫犹豫,握紧吊坠,强忍着伤痛,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脉冲传来的方向,踏入这片死寂的钢铁坟场。脚下是硌人的零件和不知名的碎骨(?),头顶是虚假星空的裂痕,空气中弥漫着不祥的气息。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吊坠的震动和闪烁越来越频繁,传来的方向也越来越清晰。最终,她停在了一座由巨大金属管道和破碎反应堆外壳堆积而成的“山丘”前。
脉冲的源头,就在山丘内部!
她拨开沉重的、锈蚀的金属板,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露了出来,里面似乎有微弱的光芒透出。
苏离深吸一口气,侧身钻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相对狭小的空间,像某种控制室的残骸。大部分仪器都己损毁,布满了焦痕。只有中央一个半嵌入地面的圆柱形培养槽还算完整。
培养槽的强化玻璃罩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但并未完全破碎。槽内充满了浑浊的、泛着诡异暗绿色的营养液。而让苏离瞬间血液冻结、呼吸停滞的是——
**培养槽内,浸泡着一个赤身的人!**
那人蜷缩着,背对着苏离,身形瘦削,黑色的长发如同海藻般在浑浊液体中漂浮。的后颈上,一道极其熟悉的、略显扭曲的陈旧疤痕清晰可见!
**——是乐乐!是顾衍!或者说……是他的身体?!**
苏离的心脏狂跳!她冲到培养槽前,双手拍在冰冷的玻璃上!
“乐乐!”
槽内的人影似乎被惊动,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
一张苍白、俊美却毫无生气的脸,贴在布满裂痕的玻璃内壁。
正是顾衍的脸!
但他的双眼紧闭,如同沉睡。
**——那外面那个被“夜枭”操控、撞向光茧的恶魔躯体……是什么?!**
巨大的疑惑和惊骇几乎将苏离淹没!
就在这时!
“滋啦……滋啦……”
培养槽旁边,一台屏幕碎裂、只剩下巴掌大显示区域的控制终端,突然闪烁起雪花,接着,一段极其模糊、断断续续的监控录像被强行播放出来:
画面中,赫然是顾衍(乐乐)的脸!他穿着病号服(显然是在医院),眼神惊恐绝望,正对着镜头嘶喊。他的声音经过严重损坏,只能勉强分辨出几个词:
**“姐姐……别信……门里的……数据……是……陷阱……身体……克隆……‘夜枭’……要……你的……”**
录像戛然而止!屏幕彻底熄灭!
苏离如遭雷击!僵立在冰冷的培养槽前!
门外世界的顾衍是克隆体?是“夜枭”的陷阱?那培养槽里这个……是乐乐的真正身体?他的意识在哪里?录像里警告的“陷阱”又是什么?
就在她心神剧震、思维一片混乱之际——
“滴!”
一声清晰的电子提示音,从她紧握的吊坠中传出!
吊坠核心那点幽光,突然稳定地亮起,指向培养槽下方!
与此同时,培养槽浑浊的液体中,顾衍(乐乐)紧闭的双眼……
**——猛地睁开了!**
那双眼睛,不再是苏离熟悉的深邃,也不是“恶魔顾衍”的暗红,而是……一片纯粹的、冰冷到没有任何人类情感的……
**——幽蓝色!**
如同两颗微型恒星,在浑浊的液体中,无声地锁定了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