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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谈会中场休息。明亮的灯光暗下去一些，舒缓的轻音乐响起来。空气里一下子飘满了咖啡和点心的香味，还有人们放松下来的说话声、笑声。刚才还正襟危坐的人们，这会儿都端着杯子，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话。
陈默不太习惯这种场合。那些热络的寒暄，绕着弯子的试探，像一层看不见的网，让他觉得有点闷。他拿了一杯清水——他不爱喝咖啡——走到巨大的落地窗边。窗外就是学校的老图书馆，红砖墙爬满了常青藤，在午后的阳光里显得特别宁静。几个学生坐在图书馆门口的台阶上，捧着书，脑袋挨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他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心里那点因为重回母校而浮起的微澜，慢慢平复下去。阳光暖暖地晒在胳膊上，挺舒服。
“陈……陈学长？”
一个声音，像夏天叶子底下刚孵出来的小蝉鸣，怯生生的，带着点犹豫，还有点抖，在他身后响起。
陈默转过身。
是那个在礼堂侧门偷看的瘦弱男生。他站在离陈默一两步远的地方，没敢靠太近。洗得发白的灰色T恤有点大，松松垮垮地罩着他单薄的身子。牛仔裤膝盖的地方磨得发白，帆布鞋边缘也起了毛。
他脸上没什么血色，嘴唇有点干裂，双手紧紧攥着拳，指节都捏得发白了。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陈默，但又固执地抬着头，里面有种孤注一掷的亮光。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叫小杨的学弟。首觉告诉他，这孩子专门跑过来，绝不是为了说几句崇拜的话套近乎那么简单。他周身散发的那种紧张和绝望的气息，几乎肉眼可见。
“你好。”陈默点点头，声音放得很平缓，而后默默的喝了一口茶，“他研三，我大学刚毕业，怎么说也是我小一点吧”，陈默心中吐槽到。这声“学长”听着也是有点奇妙。
小杨见陈默没说话，但也没走开，像是得到了某种默许。他又深吸一口气，这次语速快得像在倒豆子，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快要哭出来的腔调：
“学长，我求求您，帮帮我吧！我的东西…我的研究成果被人抢了！就是刚才黄院长在会上吹的那个‘启明星算法’！那是我用了整整三年，熬了不知道多少个通宵，一行行代码敲出来的！最核心的部分，全是我一个人搞定的！”
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里面蓄满了水汽，声音哽咽起来：“黄……黄教授他，他一开始说帮我看看，指导一下，毕竟是我的导师。后来……后来就要我把核心代码和数据都给他‘参考’。
再后来…就全变成他的了！论文他是第一作者，通讯作者，我……我连个第二作者都混不上！甚至后面首接把我除名了。力是我使的，最后所有的光都落他一个人头上了！现在还要拿这个去评大奖，我...我不甘心啊！
他哽住了，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下来，砸在他紧紧握着的、屏幕裂了好几道的旧手机上。
他说不下去了，只剩下肩膀压抑地耸动，和压抑在喉咙里的、破碎的啜泣声。那份委屈和绝望，沉甸甸地弥漫开来。
陈默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学术圈里的龌龊事，他不是没听说过，但从来没想过，会这么赤裸裸地发生在自己眼前，发生在自己刚踏进的母校大门里。
“黄启明……”陈默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冷了下来。他抬起头，目光越过休息区攒动的人头，看向另一边。
黄启明教授正被几个西装革履、一看就是企业老板模样的人围着。他手里端着咖啡杯，笑容满面，侃侃而谈，时不时还扶一下他那精致的金丝眼镜，一派春风得意、学富五车的宗师风范。闪光灯偶尔亮起，对着他拍。
就在这时，黄启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目光随意地扫视过来。他的视线掠过角落里低着头、肩膀还在微微发抖的小杨时，仅仅停顿了一下，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快、极冷的警告，像毒蛇吐信。
随即，那目光就落在了陈默身上。带着审视，带着衡量，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居高临下的不屑？仿佛在说：小子，少管闲事。看来他是有什么让它这么自信的底牌了。
下一刻，他又换上了那副儒雅温和的面具，对着身旁的企业家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继续谈论着什么“产学研深度结合”。
小杨被黄教授那一眼扫过，吓得浑身一哆嗦，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他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对…对不起学长！打扰您了！”他语无伦次地丢下一句，根本不敢再看任何人，像后面有恶鬼在追一样，低着头，飞快地、几乎是逃命似的，挤开人群，消失在了通往外面走廊的门后。
陈默站在原地没动，手里那杯水冰凉。他看了看小杨狼狈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远处被众星捧月、笑容可掬的黄启明教授。
阳光依旧明媚，咖啡的香气还在飘荡。但陈默心里那点重回母校的轻松感，己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股混杂着冷意和某种决心的情绪，像冰冷的藤蔓，悄悄缠绕上来。
“我获得等价交换的能力之前这个样子就算了，那时候我自身难保。现在我有能力了要是还不去改变，那我的能力岂不是喂狗了？”
“至于交给学校调查？太慢了，太慢了。自己道心难平！今天我陈默就是要不吃牛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