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的信使再来时,带来了个半透明的琉璃瓶,里面封存着糖果星的巧克力碎屑,瓶塞是朵风干的星语花。塞缪尔用机械臂小心翼翼地旋开瓶塞,浓郁的可可香混着星尘气息涌出来,在桌上凝成小小的星云。
“这是星轨邮差送来的。”他调出全息投影,画面里个银灰色的身影骑着星兽穿梭在陨石带,“据说他能跨越时间投递信件,瓶底刻着寄信人的名字。”
林砚把瓶子倒过来,果然看见行极小的神代文字,翻译器显示“守誓者”三个字。瓶身突然发烫,星语花塞子化作光粒钻进《神代遗录》,书页哗啦啦自动翻到某页,空白处浮现出新的字迹:
“粉落星的沙真的做不成糖,但回音星的风里藏着糖霜。初代总说我味觉失灵,其实我偷偷尝过,风里有草莓味的甜。”
沈彻突然握住他的手腕,两人掌心相贴的地方,星核吊坠同时亮起。琉璃瓶里的巧克力碎屑开始旋转,渐渐凝成枚戒指,内侧刻着和沈彻手环相同的星轨。
“是给我们的。”林砚把戒指套在无名指上,尺寸竟刚刚好,“他怎么知道我们的尺寸?”
“或许神代的星轨早就记下了。”沈彻低头吻过他的指尖,戒指在光中流转,“就像他们知道,我们会找到所有碎片。”
门外突然传来翅膀扑棱的声音,塞缪尔的小女孩助手举着个更大的包裹冲进来说:“星轨邮差还留了这个!说是给冰原之狼的礼物!”
包裹里滚出堆亮晶晶的骨头状物体,最胖的那只狼崽叼起根就啃,咔嚓声里竟飘出粉落星的蔷薇色光粒。塞缪尔扫描后惊呼:“是用星兽的牙齿做的!含有安神因子,难怪它们最近总赖在壁炉前不肯走。”
林砚翻开相册新的空白页,把琉璃瓶的光粒拓印在纸上。粉紫色的光斑里渐渐浮出守誓者的侧脸,他正往初代的披风口袋里塞什么,动作被风定格成永恒的剪影。
“明天去回音星采风吧。”沈彻突然说,指尖划过相册里的音碟,“塞缪尔说最近那里的风会携带神代的影像。”
星语花突然集体摇晃起来,藤蔓在墙上拼出“好”字。林砚把戒指贴在花架上,光顺着藤蔓流淌,在雪地上画出艘小小的飞船,船第二次踏上回音星的土地时,峡谷里的风正裹着细碎的光粒。林砚刚站定,岩壁上就投射出模糊的影像——银甲的初代正蹲在地上,用剑在沙上画星图,黑衣的守誓者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肩窝上。
“这里的风会保存强烈的情绪波动。”塞缪尔调试着新的记录仪,“上次我们激活了声音,这次或许能看到更清晰的画面。”
影像突然清晰起来,守誓者正把颗草莓塞进初代嘴里,被对方笑着咬到手指。“说了多少次战场上别带这个。”初代含糊不清地说,指尖却轻轻捏了捏守誓者的手腕。
“怕你低血糖。”守誓者的声音带着笑意,“上次在晶蓝星差点晕倒,忘了?”
林砚突然捂住嘴,眼眶发烫。沈彻握住他的手按在回音石上,冰凉的触感里传来熟悉的共振。石面上的孔洞开始渗出金色液体,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溪流,影像就顺着溪流缓缓流淌。
他们看见两人在粉落星的沙地上追逐,守誓者故意把沙子踢进初代的靴子里;看见他们在晶蓝星的海面上划船,船桨搅碎了满船的星光;看见封神之战前夜,守誓者把初代的剑擦得锃亮,泪水滴在剑鞘上,晕开朵星语花的形状。
“原来他们也像我们这样。”林砚的声音发颤,“我以为神代的战士只会打仗。”
“他们首先是人。”沈彻弯腰掬起捧金色液体,里面映出两人交叠的倒影,“会疼,会笑,会把草莓藏在彼此的口袋里。”
影像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封神之战的硝烟弥漫开来。初代把守誓者护在身后,佩剑的光芒劈开黑暗,守誓者的手环突然爆发出强光,在他们周围形成结界。“去归墟等我。”初代的声音带着决绝,“坐标在晶蓝星的盒子里。”
“要走一起走!”守誓者的藤蔓突然疯长,缠住初代的腰,“我说过永远不分开!”
画面在这里突然破碎,化作漫天光粒。林砚踉跄着后退,被沈彻紧紧抱住。“他们后来分开了吗?”他的声音埋在沈彻的颈窝,带着哭腔。
“没有。”沈彻的声音异常坚定,“你看。”
光粒重新凝聚,形成新的影像——归墟的入口前,守誓者抱着昏迷的初代,用自己的星核能量维持着对方的生命。他的黑衣上全是血迹,却笑着吻了吻初代的额头:“说了等我,就一定会找到你。”
风突然变得温暖,带着星核的甜味。林砚抬手接住颗光粒,里面竟裹着片草莓叶,脉络清晰得像能掐出水来。
“他们只是换了种方式在一起。”沈彻把光粒放进他掌心,“就像现在的我们。”
回程的飞船上,塞缪尔的记录仪突然播放出段新的音频。守誓者的声音在风声里格外清晰:“初代,如果有下辈子,我们去种草莓吧,就种在雪山木屋前。”
初代的笑声混着星语花的沙沙声:“好啊,再养几只像狼又像狗的东西。”
林砚靠在舷窗上,看回音星的光渐渐远去。沈彻递过来块草莓蛋糕,是用归墟的材料做的,甜得恰到好处。戒指在蛋糕的热气里闪烁,映出两人相视而笑的脸,像幅被星轨精心保存的画。头朝着糖果星的方向,像个迫不及待要起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