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窗玻璃上的声响混着洗衣机滚筒的嗡鸣,俞海波盯着阳台晾衣杆上随风摇晃的白大褂。林晓刚洗完澡,蒸腾的水雾裹着若有若无的雪松味从浴室漫出来,和他在陆明公寓回溯到的味道如出一辙。
“明天科室庆功宴,我可能要晚点回来。”林晓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走出,发梢滴落的水珠在锁骨处蜿蜒成透明的线。她弯腰去捡脚边的睡衣,后腰露出半截疤痕,像条蜷缩的苍白蜈蚣。
俞海波握着鼠标的手骤然收紧,屏幕上的代码在眼前扭曲成陆明抚摸那道疤痕的画面。三天前的回溯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陆明用带着薄茧的拇指着林晓的烫伤,低声说“当年没保护好你”,而林晓红着眼眶将脸埋进他肩窝。
“和王强去?”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还是陆明会来接你?”
林晓动作顿住,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她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将桌上的病历本掀得哗哗作响,“王强是同事,陆明帮我爸联系医生,他们都是正常朋友关系。”
“朋友会在深夜给你涂指甲油?”俞海波突然站起来,金属椅腿在地板刮出刺耳声响。他扯开抽屉,翻出枚贝壳形状的粉色甲片——那是他在林晓化妆包里发现的,用涟漪回溯看到陆明单膝跪地,握着她的脚涂指甲油的画面。
林晓的脸瞬间血色尽失:“你翻我东西?”
“我还看到陆明替你保管婚戒!”俞海波抓起茶几上的首饰盒狠狠摔在地上,铂金戒指在瓷砖上蹦出清脆的响声,“你说加班那晚,他把袖扣塞进你口袋,说‘暂时替你收着婚戒’,这话什么意思?”
浴室镜面突然浮现出回溯画面的残影:陆明将林晓抵在公寓玄关,指尖沿着她锁骨下滑,“等解决完你爸的事,我们就......”画面戛然而止,俞海波剧烈咳嗽起来,指缝渗出的血珠滴在电脑键盘上。
“所以你一首在跟踪我?”林晓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箱,金属表面的凉意渗进皮肤,“用你那见鬼的能力偷窥我的生活?”她抓起台面上的玻璃杯狠狠摔碎,尖锐的玻璃碴溅在俞海波脚边,“你根本不相信我!”
“我怎么相信你?”俞海波扯开衬衫领口,脖颈青筋暴起,“你手机里存着三年前向陆明求救的视频,却从不告诉我!你说去医院,实际在他公寓喝红酒;你说还人情,结果把自己的身体都搭进去!”他的声音突然哽咽,“那天在酒店,你浑身是血倒在他身边,我......”
“够了!”林晓捂住耳朵尖叫,眼泪砸在破碎的玻璃上,“你以为我想这样?我爸的赌债像座山压着我,陆明说只要我听话,就能保住我爸的命!”她突然扯开睡衣领口,锁骨下方赫然是枚暗红的唇印,“你满意了?这就是你想知道的真相!”
俞海波如遭雷击,视网膜因涟漪回溯的副作用泛起密密麻麻的黑斑。他踉跄着扶住餐桌,记忆碎片疯狂闪回:林晓在陆明公寓的床上哭泣,陆明扯开她的白大褂;林父跪在陆明面前,额头磕出血;还有林晓孕检单上“妊娠12周”的字样在眼前不断放大。
“孩子是谁的?”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
林晓突然笑了,泪水混着笑声在脸上肆意流淌:“你觉得呢?是每天给我做饭、接我下班的程序员丈夫,还是能替我爸还清三百万债务的青梅竹马?”她弯腰捡起婚戒,铂金圈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俞海波,我们的婚姻从你用能力监视我的那天起,就己经死了。”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林晓决绝的侧脸。俞海波的鼻腔涌出温热的血,视网膜彻底陷入黑暗。在彻底失明前,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林晓攥着婚戒夺门而出,背影与三年前婚礼上那个披着白纱奔向他的姑娘渐渐重叠。
洗衣机完成最后一轮甩干,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俞海波跌坐在满地狼藉中,摸到口袋里的录音笔——从昨晚王强发出邀约开始,它就一首在工作。此刻笔尖还沾着血迹,像根随时会引爆一切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