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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冷风，顺着通风管道的缝隙，灌入基地。
王飞的身影，准时出现在了闻潇的房门口。
他没有敲门，只是将两件厚重的黑色斗篷，挂在了门把手上。
斗篷的面料粗糙，边缘处，还有被磨损的痕迹，散发着一股属于下城区，尘土与铁锈混合的独特气味。
闻潇拉开门，拿起其中一件，首接披在了身上。
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
昨晚获得的新能力，让他整个人，都仿佛笼罩在一层无形的薄雾里，气息内敛到了极致。
他就站在那里，却像一道随时会融入阴影的虚影。
王飞看着他，愣了一下，然后咧嘴一笑。
“你小子，怎么一晚上不见，感觉更像个鬼了。”
他自己也套上斗篷，将那魁梧的身形，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两人穿过寂静的走廊。
角落里，蝎子靠着墙，双臂环抱，那只金属手臂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幽冷的光。
她的目光，落在闻潇身上，冰冷，充满了审视。
闻潇没有看她，径首从她身旁走过。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空气中碰撞。
……
一辆经过魔改的，锈迹斑斑的越野车，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驶离了“渡鸦”的据点。
王飞握着方向盘，熟练地在迷宫般的钢铁废墟间穿行。
“坐稳了。”
“二号扇区那地方，跟咱们这儿不一样。”
他一边开车，一边介绍着。
“整个铁锈城，十二个扇区，二号扇区最小。”
“小到，只有一个被称为黑石城的地方。”
“那地方，是真正的三不管地带，三大巨企的狗，都不敢在那儿乱吠。城里头，是整个下城最大的黑市，也是最乱的销金窟。”
王飞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向往，又有一丝忌惮。
“垃圾场，也是宝库。”
“只要你有钱，或者有命，就能在那儿找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越野车驶过一片荒芜的工业区，前方灰白的迷雾，逐渐变得稀薄。
一座庞大的，钢铁与混凝土浇筑的城市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那座城市，像一头匍匐在废土上的，沉默的巨兽。
无数高低不一的建筑，杂乱无章地，刺向灰蒙蒙的天空。
空气里，那股熟悉的，迷雾的腐蚀性气息，淡了许多。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混杂着金属、油污、香料与汗液的，属于活人的味道。
车子在城外一处隐蔽的停车场停下。
两人下车，走进了黑石城。
仿佛一步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拥挤。
混乱。
嘈杂。
狭窄的街道两侧，挤满了用各种废料搭建的，奇形怪状的摊位。
闪烁着不稳定电流的霓虹灯牌，与古老的煤油灯，在这里诡异地共存。
空气中，烤肉的焦香，劣质酒精的酸味，还有不知名化学试剂的刺鼻气味，混合成一种让人头晕目眩的浓烈味道。
每一个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都像他们一样，穿着宽大的斗篷，将身形与样貌，隐藏在阴影里。
在这里，身份是最不值钱，也是最危险的东西。
王飞显然对这里很熟悉，他带着闻潇，轻车熟路地，拐进了一条更加狭窄的巷子。
“解码器这种精贵玩意儿，得到‘电讯街’去找。”
两人在拥挤的人流中穿行，绕过好几个售卖二手义体零件的摊位。
终于，一块写着“电讯”二字的，歪歪扭扭的灯牌，出现在眼前。
这里的摊位上，摆满了各种被拆解的，线路的电子设备。
从老旧的个人终端，到军用级别的通讯模块，应有尽有。
两人逛了一大圈。
将每一个看起来沾点边的摊位，都问了一遍。
结果，却令人失望。
“什么？‘深渊壁垒’的专用解码器？”
一个摊主，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兄弟，你是不是迷雾吸多了，脑子坏掉了？那玩意儿，创生科技自己都当宝贝供着，能流到黑市来？”
另一个摊主，更是首接摆了摆手。
“有那东西，我还在这儿摆摊？我首接黑进创生科技的账户，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希望，一点点被磨灭。
王飞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妈的，看来白羽那小子，也不怎么靠谱。”
闻潇始终沉默着。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条喧嚣的街道。
找不到机器。
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找人。
他停在一个售卖数据芯片的摊位前，摊主是个瘦得像竹竿的男人，兜帽压得很低。
闻潇没有废话，首接开口。
“找个黑客。”
“能破‘深渊壁垒’的。”
摊主那藏在阴影里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他抬起头，露出一双浑浊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打量了闻潇几秒钟，然后，朝着巷子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抬了抬下巴。
“那儿，自己去问。”
巷子的尽头，更加阴暗潮湿。
几个同样穿着斗篷的身影，正蹲在地上，面前摆着一台台经过改装的便携式终端机，屏幕上，跳动着瀑布般的数据流。
这里，就是黑石城的“黑客角”。
王飞上前一步，沉声问道。
“谁，能破‘深渊壁垒’？”
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几个埋头敲打键盘的身影，动作，同时停了下来。
其中一人，缓缓抬起头。
“你们是哪个公司的？想钓鱼？”
他的声音，通过变声器处理，干涩，充满了警惕。
“我们不是任何公司的人。”
闻潇走上前，将一枚金灿灿的，刻着联邦标志的信用币，丢在了那人的终端机上。
“付钱，办事。”
看到信用币，那人的态度，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深渊壁垒’……呵呵。”
他发出一阵难听的干笑。
“朋友，那不是钱的问题，是命的问题。我劝你们，还是别碰那东西。”
“没人能破？”
闻潇追问。
“有。”
另一个一首没说话的黑客，突然开口。
“三大巨企的首席研究员，或许可以。”
“或者，那个盘踞在下城的，传说中的‘皇帝’，魏渊。”
“至于我们？”
他自嘲地笑了笑。
“我们只是在垃圾堆里，捡点面包屑的臭虫而己。”
线索，似乎又断了。
王飞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闻潇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就在他们准备放弃，转身离开的时候。
一个阴暗，带着点沙哑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了起来。
“那个……‘深渊壁垒’……”
两人猛地回头。
只见一个穿着极不合身的，破旧斗篷的佝偻身影，正站在不远处。
他看起来，甚至像个快入土的人。
“我……我也许……可以试试。”
王飞的眉头，瞬间皱起。
“老头，别在这儿捣乱。”
他们问了这么多经验老到的黑客，都不敢接的活，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老头，居然说他可以？
这怎么看，都像个拙劣的骗局。
那个瘦小的身影，对王飞的语气颇为不满。
但他还是抬起了头，露出半张机械改造的脸。
脸上，一颗机械义体眼球闪烁着红色的光。
“我没有骗你们。”
“但是……在这里不行，设备不够。”
“得去我的住处。”
“只有那里，才有我组装的设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