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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优发现林溪开始出现在尖子班的频率越来越高时，正对着一道物理大题发呆。
林溪抱着本英文诗集走进来，径首走到伍优的座位旁，阳光透过她珍珠发卡的缝隙，在伍优的练习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道题的电磁场方向，你标反了。”她的指尖点在图上，指甲修剪得圆润，“就像你总把韦光亮的草稿纸往回塞——方向错了，再用力也没用。”
伍优的笔“啪”地掉在桌上。她从没跟林溪讨论过物理题，更没提过韦光亮。
“韦光亮说你以前总帮他画辅助线。”林溪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动作自然得像在自己班，“但他现在更需要的是，有人告诉他‘不用回头也能往前走’。”她翻开诗集，指着其中一页，“就像这首诗里写的，‘河流不会因为礁石回头，除非礁石自己愿意变成船’。”
伍优捏着笔的手指泛白。她听懂了林溪的话——她在替韦光亮划清界限，用一种温柔却不容置疑的方式。
从那天起，林溪的“攻略”转向了伍优。
她会在伍优值日时，“刚好”提着拖把出现在走廊，笑着说“我帮你拖后半段”；会在伍优被陈阳纠缠时，“恰巧”路过，用几句关于教育局的话题把陈阳打发走；甚至会在伍优的桌洞里放一小袋安神茶，便签上写着“熬夜刷题伤胃，韦光亮以前总犯这毛病”。
每一个举动都恰到好处，带着点“我们都关心同一个人”的默契，却又在无形中提醒伍优：你和他己经不同路了。
韦光亮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他看见林溪帮伍优抬沉重的投影仪，两人并肩走在走廊里，影子交叠在一起；看见林溪把伍优被风吹乱的笔记捡起来，顺便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看见伍优接过林溪递来的安神茶时，眼里的犹豫慢慢变成了默许。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闷闷的疼。他想冲过去把伍优拉走，想告诉林溪“别多管闲事”，可脚像被钉在原地——是他先推开伍优的，是他默许林溪靠近的，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干预？
有次体育课自由活动，他坐在看台上，看见林溪教伍优打篮球。伍优的动作很笨拙，总把球砸在自己脚上，林溪笑着帮她纠正姿势，阳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像幅温暖的画。
韦光亮的喉结滚动着，抓起地上的篮球狠狠砸向篮板。球没进，弹回来砸在他的膝盖上，钝痛顺着骨头蔓延开来。他忽然想起小学时，伍优也是这样笨手笨脚地学拍球，他站在旁边骂“笨蛋”，却在她摔倒时，第一个冲过去扶。
“你看他们，像不像你和韦光亮以前？”陈阳不知何时坐在他旁边，语气里带着点嘲讽，“可惜啊，现在陪在她身边的不是你。”
韦光亮没理他，目光却忍不住又投向球场。林溪正把球传给伍优，伍优接稳了，笑着跳起来，马尾辫在空中划出轻快的弧度——那是她很久没在他面前展露过的轻松。
他忽然明白，林溪的“攻略”从来不是针对某个人，是在帮他们所有人解一道题：伍优困在“想帮忙却被推开”的委屈里，他困在“想靠近却怕拖累”的自卑里，而林溪像把精准的量角器，替他们量出了最合适的距离。
那天放学，伍优在教学楼门口遇见韦光亮。他背着书包，手里捏着个橘子糖——是伍优以前常给他的那种廉价包装。看见她，他把糖往口袋里塞了塞，眼神有些闪躲。
“林溪……人很好。”伍优先开了口，声音有点轻。
韦光亮点点头，喉结动了动：“嗯。”他想说点什么，比如“你也很好”，比如“那天的蛋糕很好吃”，却最终只挤出句“路上小心”。
伍优转身离开时，看见林溪站在不远处等她，手里拿着两本物理练习册。“韦光亮说这道题你可能需要。”林溪笑着递过来，眼里没有炫耀，只有种“我们都往前走吧”的坦然。
伍优接过练习册，指尖触到纸页的温度，忽然想起韦光亮捏着那张纸条发呆的样子。有些酸涩漫上来，却比之前的委屈淡了些。
韦光亮站在原地，看着伍优和林溪并肩走远的背影，口袋里的橘子糖被体温捂得发软。他知道林溪在用自己的方式“拯救”所有人，也知道自己没资格阻止——就像解一道己经偏离初始条件的题，强行回到原点，只会让结果更混乱。
只是晚风掠过操场时，他还是忍不住往伍优离开的方向多看了一眼。那里的路灯亮了，像道被人刻意画偏的辅助线，明明指向了新的方向，却总在余光里，映出旧时光的影子。
他慢慢剥开橘子糖的包装纸，甜味在舌尖散开时，才发现这味道其实没忘，只是被新的苦涩盖了太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