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我小小的她

第14章 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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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小小的我小小的她
作者:
亿万书荒大帝
本章字数:
5674
更新时间:
2025-07-07

林溪把马克笔搁在台灯旁时,指尖还沾着点靛蓝色的颜料——那是她刚在灯罩上补画的双曲线,弧度故意歪了些,像韦光亮草稿纸上总爱画的“野路子”。

她看着韦光亮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刷题,后颈的碎发被风扇吹得轻轻晃,忽然想起转来基础班的第一天。那时她抱着书包站在讲台前,目光扫过满教室的吊儿郎当,却在最后一排撞见双藏着火焰的眼睛。

那双眼的主人正趴在桌上,侧脸压着本皱巴巴的数学书,校服袖口沾着点墨水,却在她报出名字时,睫毛猛地颤了一下。后来她才知道,那是韦光亮被调到基础班的第三周,也是他第无数次把自己埋进书本里,假装听不见后排的起哄。

真正让她动心思的,是第二周的体育课。黄毛带着人把韦光亮堵在器材室,抢他口袋里的饭卡。她躲在树后,看见韦光亮被按在铁架上,后背撞得“哐当”响,却死死攥着口袋,喉咙里挤出句“放开”。那一刻的倔强,像极了她哥——那个总说“摔了就爬,别让人看笑话”的少年,最后却在抑郁症里困住了自己。

“我哥以前总说,能在泥里扎根的,才是好苗子。”那天晚自习,林溪把温牛奶塞进韦光亮手里,看着他指尖的茧子,声音很轻,“可惜他自己没撑住。”

韦光亮的动作顿了顿,没接牛奶,也没追问。但她看见他第二天把牛奶喝了,空盒子捏扁了塞进抽屉,没扔进垃圾桶。

从那时起,她的“攻略”就有了私心。她想看看这个和哥哥一样憋着股劲的少年,能不能在泥里开出花来。

她算着他去食堂的时间放温水,是因为看见他总把凉矿泉水往肚子里灌,胃不好的毛病是尖子班时就落下的;她在竞赛资料上贴加油小人,是发现他对着难题会偷偷皱眉,像只被卡住的小兽;她画那盏函数台灯,是记得他说过“想考回尖子班,得先把这些题啃下来”,眼里的光比台灯还亮。

林溪从不提伍优,却比谁都清楚那个女生在韦光亮心里的分量。她看见他对着走廊尽头的背影发呆,看见他把伍优塞来的橘子糖藏在笔袋最深处,看见他在草稿纸背面画两个挨在一起的小人,又匆匆涂掉。

但她更清楚,韦光亮需要的不是小心翼翼的守护,是并肩前行的底气。所以她故意踩住黄毛的鞋带,笑着说“抱歉啊手滑”;所以她把最难的竞赛题摆在他面前,挑眉说“敢不敢比谁先解出来”;所以她在他对着伍优的背影愣神时,递过块巧克力,轻声说“往前看,题还没解完呢”。

她的喜欢里,藏着对哥哥的遗憾,也藏着对韦光亮的笃定。她知道这个少年骨子里的韧劲,像野草一样,给点阳光就能疯长。而她要做的,不是替他挡风遮雨,是陪他一起站在雨里,告诉他“你看,我也没躲”。

图书馆的钟敲了九下,韦光亮终于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林溪把刚泡好的柠檬茶推过去,茶包在热水里慢慢舒展,像朵缓缓绽开的花。

“这道题,”韦光亮指着试卷上的最后一道大题,眼里带着点兴奋,“用你上次说的拓扑思路,居然能解。”

林溪笑起来,眼里的光比台灯还亮:“我就说吧,野路子也有春天。”

她看着韦光亮低头演算的侧脸,忽然觉得,所谓攻略,从来不是抢夺,是唤醒。唤醒他藏在自卑里的骄傲,唤醒他困在过去里的勇气,唤醒他以为早己熄灭的、对光亮的渴望。

就像此刻,他笔下的辅助线越来越流畅,再也不是当初那道歪歪扭扭、只敢藏在草稿纸角落的线了。而她知道,这道线通向的地方,一定有光。林溪的攻略像初夏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

她会算好韦光亮去食堂的时间,提前在他常坐的位置放一瓶温水,瓶盖拧到刚好能轻松打开的程度;她会把竞赛资料按难度排序,在他卡住的题型旁贴张便利贴,画个简笔画的小人举着加油牌;甚至韦光亮随口提过一句“图书馆的台灯太暗”,第二天就发现座位上多了盏小巧的充电台灯,灯罩上印着函数图像,是林溪用马克笔自己画的。

韦光亮起初会把温水推回去,把便利贴撕掉,把台灯放回林溪桌上。但她从不生气,第二天依旧照做,像在解一道必须得出结果的方程,耐心得让人没脾气。

变化是从韦光亮第一次主动接过她递来的草稿纸开始的。那天他对着一道物理大题卡了整整一节课,林溪没说话,只是在旁边画了个夸张的受力分析图,把摩擦力画成了只龇牙咧嘴的小怪兽。韦光亮盯着图看了半分钟,突然笑出了声,接过她递来的笔:“这里错了,摩擦力方向反了。”

那是升入初二后,伍优第一次在走廊里听见韦光亮的笑声。他站在基础班的门口,和林溪头凑在一起看草稿纸,阳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像镀了层金。伍优手里的教案差点掉在地上,转身快步走进办公室,后背抵着门板,心脏跳得像擂鼓。

从那天起,韦光亮和林溪并肩走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们会一起去图书馆占座,林溪看英文原著,韦光亮刷竞赛题,偶尔抬头说句话,眼神里的默契像被打磨过的玻璃,透亮得刺眼。

伍优开始刻意绕开基础班所在的楼层,甚至在食堂遇见,也会立刻端着餐盘换位置。有次陈阳故意在她面前说:“韦光亮现在跟林溪形影不离,听说林溪他爸是教育局的,说不定能帮他调回尖子班呢。”

伍优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没接话。她知道林溪不需要靠父亲,就像她知道,韦光亮和林溪讨论的那些量子物理、拓扑学,是她插不进的话题——那些是韦光亮摔进基础班后,自己啃下来的硬骨头,而她还停留在当年的几何辅助线里。

真正的疏远,藏在那些被省略的细节里。

韦光亮不再在伍优经过时假装看窗外,有时目光撞上,也只是淡淡点头,像对普通同学;伍优的错题本里,再也没出现过画给韦光亮的小兔子,最后一页的空白处,被她写满了物理公式,却怎么也记不住。

林溪生日那天,捧着个巨大的蛋糕走进基础班,笑着分给同学。韦光亮站在她身边,帮她递叉子,指尖偶尔碰到一起,谁也没躲开。有同学起哄让他们一起切蛋糕,林溪笑着把刀塞给韦光亮,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两人的手一起用力时,奶油溅在林溪的珍珠发卡上,韦光亮伸手替她擦掉,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这一幕被路过的伍优看得清清楚楚。她手里还捏着颗橘子糖,是早上特意买的,想在遇见时塞给他。此刻糖纸被捏得发皱,橘色的糖块硌着掌心,像块化不开的冰。

她转身往回走,没注意到韦光亮抬头时,目光在她背影上停留了很久,递叉子的手也顿了顿。

那天下午,韦光亮在桌角发现张纸条,是伍优的字迹:“祝你……生日快乐。”后面画了道歪歪扭扭的辅助线,却没像以前那样标上“解法”。

他捏着纸条,忽然想起伍优总说“辅助线是为了让两条线相遇”,可现在,他和她之间的辅助线,好像被人悄悄擦掉了。

林溪走过来,看见他手里的纸条,没问是谁写的,只是递给他一块蛋糕:“巧克力味的,你上次说喜欢苦一点的。”

韦光亮接过蛋糕,咬了一口,可可的苦味漫开时,才发现自己很久没想起橘子糖的味道了。

走廊的风带着栀子花的香气,吹过基础班的窗户,吹过伍优空荡荡的错题本,吹过韦光亮手里那张被捏皱的纸条。有些距离不是突然拉开的,是在无数个“没注意”“忘了说”“算了吧”里,慢慢变成了跨不过的河。

韦光亮看着林溪在草稿纸上画下的新辅助线,忽然觉得,这条线通向的地方,离伍优越来越远了。而他站在岔路口,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只能任由藤蔓缠绕着,被带向未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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