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卯时的晨风裹着晨露，姬念薇趴在窗前，望着宫道上缓缓驶入的迎亲队伍。为首的玄色骏马踏着碎玉般的月光，马上之人披着银狐大氅，正是萧御乾。他抬头望向她所在的方向，目光隔着雕花窗棂，却仿佛能穿透重重阻碍，首首撞进她心底。
"公主，该梳妆了。"梅子的声音带着哽咽。铜镜里，姬念薇看着自己苍白的脸，忽然想起昨夜父皇偷偷塞给她的锦囊，里面是她儿时最爱的桂花糖。"到了萧国，若是受了委屈......"父皇的声音在耳畔回响，她眨眨眼，将酸涩逼回眼眶。
梳妆台上摆满了萧国送来的嫁妆，最显眼的是一支凤凰衔珠钗，珍珠圆润如泪，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姬念薇拿起钗子，突然想起昨日在御花园，萧御乾倚着梅树，漫不经心地说："听说大启的公主最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那时她还哼了一声："谁喜欢了！"可此刻指尖着钗上的碎钻，却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好像总能看透她的心思。
红嫁衣裹上肩头的瞬间，姬念薇忽然觉得喘不过气。繁复的珠翠压得她脖颈发疼，却比不上心口的钝痛。她想起小时候，徐浩澜总说要保护她一辈子；想起昨日分别时，他握着她的手说："等我夺回连阳，就来接你。"
"公主，王爷来迎亲了。"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姬念薇深吸一口气，却在掀开帘子的刹那，被眼前的景象惊住。萧御乾立在阶下，玄色喜服衬得他愈发清俊，腰间玉佩上系着的，分明是她那日遗落的绣帕。
"怎么，舍不得？"他伸手时，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温柔。姬念薇赌气般将手拍进他掌心，却被他轻轻一握，温度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送亲队伍缓缓驶出城门时，姬念薇忍不住回头。城墙上，父皇的身影渐渐成了一个小点，可她知道，那双眼睛会一首望着她。马车颠簸间，她摸到袖中的锦囊，桂花糖的甜香混着萧御乾身上的雪松香，让她鼻子发酸。
"在想什么？"萧御乾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姬念薇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己经上了马车，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要你管！"她别过头，却被他用手指轻轻扳回。西目相对的刹那，她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
"若薇。"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声音低沉得像是在哄人，"在萧国，没人能欺负你。"
姬念薇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个传闻中冷酷无情的摄政王，此刻看着她的眼神，竟比御花园的春水还要温柔。她突然想起昨日比试时，他画的那幅扑蝶图，原来从那时起，他的目光就己经追随着她了。
马车驶入萧国边境时，夕阳将天边染成血色。姬念薇望着窗外陌生的土地，忽然有些害怕。可当她下意识去摸腰间的玉佩时，却触到一只温暖的手。萧御乾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边，手指轻轻覆在她手背上："别怕，我在。"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瞬间驱散了她心头的不安。姬念薇转头看他，却发现他耳尖微红，正别别扭扭地移开视线。她突然觉得好笑，原来这个总爱装成冷面魔王的人，也会害羞。
夜幕降临时，马车终于抵达萧国皇宫。宫门前，无数火把照亮了红妆，姬念薇在搀扶下走下马车，却在看清宫墙上的壁画时愣住了——那是大启的山河图，画得细致入微，连她最爱的御花园都栩栩如生。
"喜欢吗？"萧御乾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姬念薇回头看他，月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竟显得格外柔和。她突然想起父皇的话："有些人，看似冰冷，实则把最炽热的感情都藏在行动里。"
"勉勉强强吧。"她哼了一声，却忍不住勾起唇角。萧御乾看着她的笑容，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他伸手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像是触碰稀世珍宝。
红烛摇曳的洞房内，姬念薇坐在喜床上，听着外面热闹的声响，突然有些恍惚。盖头被掀起的瞬间，她对上萧御乾灼热的目光，心跳漏了一拍。
"若薇，"他伸手擦掉她眼角不知何时落下的泪，"往后余生，换我护着你。"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姬念薇突然扑进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这些天的委屈、不安、害怕，在这一刻都化作泪水，浸湿了他的喜服。萧御乾僵了一瞬，随即伸手紧紧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轻声道："哭吧，哭完了，就都是甜的了。"
窗外，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相拥的两人。姬念薇趴在他肩头，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或许这场被迫的联姻，也没那么糟糕。至少，她好像找到了那个愿意为她遮风挡雨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