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系统提示音在李青脑海里炸响时，他正蹲在巷口补荧光笔的笔帽。
铁皮盒里硬币碰着纸币，被晚风掀起的蓝布角扫得沙沙响，像极了他此刻乱跳的心。
“砍价大师Lv.1升级成功，解锁新技能【鉴宝神眼】。”
李青的手指顿在半空，塑料笔帽“啪嗒”掉在地上。
他抬头望了眼渐暗的天色，又低头盯着自己沾着粉笔灰的手背——三天前被城管王强追着跑时划破的伤口己经结痂，此刻却痒得厉害。
这是系统第一次解锁新技能，比他上周靠卖完五十根荧光笔才升到的“砍价大师”可金贵多了。
“鉴宝神眼...能看古董？”他摸着怀里的红布包，那里面藏着“地摊仓库”的入口，是系统送的第二个宝贝。
上周帮老张头卖完晒坏的苹果后，仓库里还剩半箱没动，此刻隔着布料都能闻到苹果的甜香。
但比起苹果，他更想试试新技能——毕竟摆了三个月地摊，他连双新胶鞋都买不起，总不能靠卖两块五的手链过一辈子。
第二天清晨，李青把蓝布摊收进仓库，往头上扣了顶帽檐发卷的旧棒球帽。
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他发亮的眼睛。
他特意绕了三条巷子，确认没看见王强的电动车，这才拐向城郊的废品站。
废品站的铁门锈迹斑斑，门内堆着小山似的旧家具、破电器，还有成箱的瓶瓶罐罐。
李青刚跨进去，就有股霉味混着铁锈味撞进鼻子。
他假装蹲在碎瓷片堆前翻找，余光瞥见看摊的老头正坐在小马扎上抽烟——那是个五十来岁的胖子，灰夹克袖口磨得起了毛，见有人来，只抬了抬眼皮，又低头拨弄手机。
“鉴宝神眼...启动。”李青在心里默念。
眼前突然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光雾，原本灰扑扑的废品堆里，几个物件开始闪烁微光。
他喉咙发紧，装作漫不经心踢开块破砖，视线扫过那堆闪着弱光的瓷片——首到落在一只倒扣的粗瓷碗上。
【明代永乐青花缠枝莲纹碗】
【年代：明永乐（公元1403-1424年）】
【特征：胎质细腻，釉色白中泛青，缠枝莲纹笔触流畅，底部有“永乐年制”暗款】
【市场估值：8-12万元】
李青的后槽牙差点咬出血。
他盯着那只碗，表面沾着褐色的泥垢，碗口还有道细裂——要不是系统提示，他准以为这是哪个主妇扔的残次品。
“老板，这筐瓷片怎么卖？”他弯腰抱起那只装着破碗的竹筐，指节因为用力泛白。
胖子抬头，眯眼瞧了瞧竹筐里的东西：“都是人家扔的破烂，要就给五十。”
“五十？”李青抽了抽鼻子，故意皱起眉，“这筐里一半是碎的，碗口还有裂。我收回去也就是敲碎了当花肥，二十吧？”
胖子把烟蒂按在脚边的可乐罐上，火星子“滋”地灭了：“爱要不要，五十是看你小年轻不容易。”
李青摸着口袋里的皱巴巴钞票——这是他这半个月摆摊攒的一百三，原本打算给老张头买副新老花镜的。
但此刻他盯着系统界面上的估值，喉咙发甜：“三十，我全要。再搭两个破盘子，我回去给邻居小孩当玩具。”
胖子不耐烦地挥挥手：“拿走拿走！”
李青攥着竹筐的手在抖。
他走出废品站时，后背的汗把旧T恤贴在身上，可怀里的红布包却烫得厉害——他刚才趁胖子不注意，把那只瓷碗塞进了仓库。
仓库里的时间是静止的，泥垢不会继续侵蚀瓷面，裂纹也不会扩大。
当天夜里，李青蹲在出租屋的灯泡下。
灯泡是花两块钱从修电器的老周那买的，光线昏黄得像团雾。
他摸着红布包的边缘，深吸三口气，这才把手伸进去——指尖触到瓷碗的瞬间，凉丝丝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
“明天...去拍卖行。”他对着墙根的破镜子小声说。
镜子里的少年眼睛亮得吓人，嘴角却抿得死紧，“得匿名，不能让人知道是我。”
市拍卖行在市中心的金鹰大厦。
李青换了身洗得发白的蓝衬衫，把瓷碗用旧报纸裹了三层，外面套个黑塑料袋。
他站在大厦门口仰头看，玻璃幕墙映得他睁不开眼——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进这么高的楼。
“先生，需要帮忙吗？”前台小姐的声音甜得像加了蜜。
李青喉咙发紧，把塑料袋往身后藏了藏：“我...我有件东西想寄拍。”
鉴定室里，刘师傅正捏着放大镜看块玉扳指。
听见动静，他抬了抬稀疏的眉毛：“放桌上。”
李青小心翼翼拆开报纸。
瓷碗的泥垢还在，但在鉴定室的白光灯下，隐约能看出釉面的光泽。
刘师傅的放大镜刚凑上去，动作就顿住了。
他放下放大镜，又换了支紫光灯，接着翻出本《中国陶瓷图录》。
“小同志，这东西哪来的？”他的声音突然拔高。
李青心里一紧，脸上却装出懵懂：“我...我在废品站捡的，想着能换点钱交房租。”
刘师傅的手指抚过碗底，突然“咦”了声。
他从抽屉里拿出软毛刷，轻轻扫去碗底的泥垢——“永乐年制”西个小字慢慢显了出来。
“明代永乐的青花碗，品相算中上。”刘师傅推了推眼镜，“起拍价定八万，你看行吗？”
李青攥着衣角的手松了松：“行，都行。”
拍卖日那天，李青缩在最后一排。
他戴了顶鸭舌帽，还架了副从夜市淘的黑框眼镜——这是他能想到最“不显眼”的打扮了。
“接下来是今天的压轴拍品，明代永乐青花缠枝莲纹碗。”拍卖师的声音像根细针，扎得李青耳朵发疼。
台下响起零星的议论声。
李青盯着前排一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那是赵大山，旧货市场的老板，他上周去收旧书时见过。
赵大山正捏着拍卖号牌，嘴角挂着冷笑。
“八万！”
“八万五！”
“十万！”
李青的指甲掐进掌心。
当报价到十万时，赵大山突然举起了号牌：“十万二！”他转头扫了眼后排，目光像把刀。
李青心里“咯噔”一声。
他想起三天前在旧货市场，赵大山揪着个卖旧瓷的老太太骂“骗子”，就因为老太太的瓷瓶没卖给他。
现在这老小子摆明了要压价。
“十万五！”后排有人举牌。
赵大山的脸涨得通红：“十万八！”
拍卖师敲响木槌：“十万八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成交！”
李青盯着赵大山摔在桌上的号牌，喉结动了动。
他看见赵大山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又抬头往后排扫来——这次目光在他脸上多停了两秒。
散场时，李青混在人群里往外走。
风掀起他的衣角，贴在腿上的银行卡硌得生疼——那里面躺着十万八，扣掉佣金还剩十万零五千。
这是他长这么大见过最多的钱，足够给老张头买十副老花镜，足够租个带窗户的房子，足够...
“等等！”
李青脚步一顿。
回头就见赵大山站在台阶上，双手插在裤袋里，嘴角还是那抹冷笑：“小同志，这碗收得挺巧啊。”
李青没说话，加快了脚步。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敲在铁皮盒上的硬币，又急又响。
等转过街角，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有个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备注是“未知”。
晚风掀起他的帽檐，吹得脸有些凉。
李青望着金鹰大厦的玻璃幕墙，突然想起系统界面上的提示：【检测到特殊人物关注，宿主需注意潜在风险】。
他摸了摸怀里的红布包，仓库里的瓷碗安静得像块玉。
“赵大山...”他小声念出这个名字，“你到底想查什么？”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李青裹了裹衬衫，往巷口的方向走去。
那里有盏路灯坏了，阴影里站着个模糊的人影，正对着手机屏幕打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