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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刚被阳光揉散，李青正弯腰调整摊位前的红布，指尖还沾着擦拭玉牌的软布纤维。
他望着“每日一件限量古玩”的纸板在风里轻颤，心里正盘算起今天的生意——系统刚发布的区域挑战要连续七日日入过万，得把清代玉牌的故事讲得更生动些。
“李青。”
一道甜软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李青首起腰，就见林晓雪抱着个牛皮纸袋站在两步外。
这姑娘是上周才来广场摆摊的，总穿着浅蓝碎花裙，说话时眼尾总带着点怯生生的弧度，平时见了他还会递瓶矿泉水。
此刻她眼尾却泛着薄红，指尖攥着纸袋边角，指节都泛了白。
“马主任，就是他。”林晓雪侧过身，露出身后穿藏青制服的男人。
马主任手里捏着记录本，目光先扫过李青摊前的玉牌、瓷瓶，最后落在“假一赔十”的纸板上。
李青心头一震。
他能闻到林晓雪身上若有若无的茉莉香——和昨天她蹲在自己摊位后打电话时的香水味一模一样。
当时他忙着给顾客讲瓷碗的来历，没听清内容，只听见“证据”“举报”几个词。
“有人举报你销售假冒伪劣商品。”马主任翻开记录本，钢笔尖悬在纸页上方，“配合调查。”
林晓雪突然抹了把眼角：“我也是没办法...昨天有个阿姨在你这买了瓷器，今天拿回家就裂了，手都划破了。我、我实在不忍心看顾客受骗...”她声音越来越低，像片被风吹皱的云。
围观的人渐渐围上来。
卖煎饼的老张头端着锅铲探头，修鞋匠王伯扶了扶老花镜，连早市收摊的菜贩子都拎着空竹篮凑过来。
李青能感觉到后颈被十几道目光烫着，却反而冷静下来——系统没提示高风险，但林晓雪的出现本身就是风险。
“马主任，我配合。”李青弯腰从摊位下抽出个塑料文件袋，动作慢得像是怕惊着人，“进货凭证都在这儿，您看。”
文件袋里是一沓打印纸，最上面是某古玩城的供货单，盖章清晰，日期从三个月前到昨天，连物流单号都标得清楚。
马主任翻到第二页时，李青注意到他眉峰动了动——那是系统仓库自动生成的电子凭证截图，连供货方的营业执照都带红章。
“这些...”马主任指尖敲了敲纸页，“能提供原件吗？”
“原件在仓库。”李青指了指不远处的桥洞，“我住那儿，仓库是租的小隔间，您要查的话我现在就去拿？”他故意把“仓库”两个字说得重了些——桥洞下的“地摊仓库”是系统空间，哪有什么小隔间，但马主任未必知道。
林晓雪突然跨前一步，怀里的牛皮纸袋“哗啦”掉出个碎瓷片。
她蹲下去捡，发梢扫过李青的摊位边缘：“不用麻烦马主任，我这儿有证据。”她捧起个带裂纹的青釉瓷瓶，瓶身裂着蛛网状的细纹，“这是我昨天在你这儿买的，花了八百块。今早倒水时突然裂了，要不是我躲得快，热水都浇手上了！”
人群“嗡”地炸开。
“小年轻做生意不地道啊。”
“假一赔十的牌子倒挂得挺响。”
李青盯着那瓷瓶，后槽牙轻轻咬了咬。
他启动鉴宝神眼，视线扫过瓶身的瞬间，眼前浮起淡蓝光幕——【仿宋代龙泉窑青釉瓶（现代工艺），制作时间：2023年5月17日，非本摊位售出原物】。
他突然笑了：“林姑娘，您这瓶子不是我卖的。”
“你胡说！”林晓雪眼眶立刻红了，“我昨天下午三点买的，你收了我八百块现金！”
“那您记得昨天我摊位摆的是什么吗？”李青从裤兜摸出手机，调出相册，“昨天我主推的是这个——”屏幕上是个素白瓷碗，碗底刻着“大明宣德年制”，“系统签到送的货，我拍了视频发朋友圈的，您看评论区还有张阿姨的留言，说‘这碗比我家传的还周正’。”
围观人群挤着看手机，修鞋匠王伯眯眼：“对，昨儿我还瞅见这碗了，雪白雪白的。”
林晓雪的指甲掐进掌心：“你、你可能中途换了货！”
“那您再看看这个。”李青划到另一段视频，画面是深夜的桥洞。
镜头摇晃着扫过摊位，林晓雪的身影在监控里格外清晰——她蹲在摊位前，从帆布包里掏出个裂了的瓷瓶，换下李青摊前的素白瓷碗。
“我这摊位装了监控。”李青晃了晃手机，“系统送的签到空间有24小时录像功能，您昨晚十点十七分换的货，我都录下来了。”
人群霎时安静。
“姑娘，你这是栽赃啊。”
“缺德不缺德？人家小青年容易吗？”
马主任的脸沉得能滴水。
他夺过林晓雪手里的裂瓷瓶，翻过来查看底款——和李青手机里昨晚监控里的原物完全不一样。
“恶意举报，扰乱市场秩序。”他合上记录本，“跟我去所里做笔录。”
林晓雪的脸白得像张纸。
她望着周围人唾弃的眼神，突然笑了，笑声又尖又细：“我、我就是太担心顾客了...可能记错了...”她抓起地上的牛皮纸袋，转身就走，碎花裙角扫过李青的摊位，带翻了个铜制镇纸。
“李小子，行啊！”大刘哥从人群后头挤出来，拍了拍李青肩膀，手里还攥着刚买的煎饼，“哥就说你不是那号人！”
李青弯腰捡起镇纸，抬头时正看见林晓雪的背影。
她走到广场拐角处突然停住，侧过脸。
晨光里，她眼尾的薄红褪得干干净净，嘴角勾着抹若有若无的笑，像根扎进人心里的细针。
李青的后颈又开始发烫。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异常情绪波动（林晓雪），建议关注今日15:00社交平台动态】。
他盯着林晓雪消失的方向，把玉牌往阳光里挪了挪——今天的生意还得做，但有些事，可能才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