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裂缝中的世界

第8章 神蚀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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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时间裂缝中的世界
作者:
天赐镇里的姬家祖
本章字数:
19614
更新时间:
2025-07-07

青铜堡垒的死寂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广袤、充满原始压迫感的荒野。扭曲的巨型蕨类植物如同史前巨兽的肋骨,刺破灰蒙蒙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腐殖质和某种大型掠食者留下的浓烈腥臊气味。巴岳走在最前,赤足踩在松软的泥地上,每一步都悄无声息,古铜色的皮肤在昏暗光线下紧绷着,像一张拉满的弓。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前方一片被巨大藤蔓覆盖的洼地,鼻翼微微翕动,捕捉着风中混杂的危险信号。

“停。”巴岳的声音低沉如闷雷,骨刀无声地滑入掌心。他指向洼地边缘几道新鲜的、凌乱拖曳的痕迹,以及几片被撕裂的、染着暗红血迹的坚韧草叶。“不是野兽…是‘带刺藤蔓的女人’(荒野女部落)。她们…刚过去。方向…”他嗅了嗅风,“带走了一个…强壮的男人气味。”

“带走?巴岳,你是说…”苏雨翎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

巴岳没有回答,只是俯身捡起半截断裂的骨质项链——那是他之前用猎物的牙齿自制的。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同冻结的火山。“她们…抓走了猎物。” 猎物是谁,不言而喻。

“救人!”林骁战的声音斩钉截铁,开山刀瞬间出鞘,寒光映亮他冷峻的侧脸。欧阳慕澜握紧了手枪,沈舒迅速检查随身的医疗包,陆墨则警惕地推了推眼镜,手指无意识地搭在腰间一个装着强效神经麻痹剂的皮囊上。

然而,就在队伍准备循着痕迹追踪时,走在边缘的陆墨突然发出一声轻咦。他的目光被洼地中央一块半埋在黑色腐泥中的石头吸引。那石头约莫拳头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非金非玉的暗沉灰色,表面布满了扭曲虬结、如同活物神经束般的银色纹路。纹路在昏暗光线下微微脉动,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神不宁的冰冷波动。

“等等!”陆墨像被无形的线牵引,不由自主地走向那块石头。辐射探测器没有反应,但他的首觉——属于顶尖化学家的、对物质能量本质的首觉——却疯狂报警。这石头…不正常!

“陆墨!离开那东西!”林骁战厉声喝道。一股强烈的、源自本能的排斥感和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仿佛那块石头是通往深渊的裂缝。欧阳慕澜也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和心悸,胃部翻腾:“那石头…让人很不舒服!”

陆墨的手却己经触碰到了冰冷的石面。就在指尖接触的刹那!

嗡——!

一股无声的、却如同实质般的能量脉冲以石头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陆墨浑身剧震,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他眼前瞬间一片炽白,无数无法理解的、扭曲的符号和几何图形如同洪流般涌入脑海!他仿佛被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时间与空间都失去意义的旋涡!

“陆墨!”林骁战和欧阳慕澜同时惊呼,想要冲过去。

异变陡生!

陆墨手中的石头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几乎要灼瞎人眼的强光!光柱如同开天辟地的利剑,瞬间撕裂了荒野上空厚重的铅云,首冲霄汉!光柱的源头,那块诡异的石头,如同被激活的心脏,疯狂地脉动着,表面的银色神经束纹路亮得刺眼!

光柱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骤然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陆墨保持着伸手触碰的姿势,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几秒钟后,他身体猛地一软,如同断线木偶般向前栽倒,重重摔在冰冷的腐泥中,失去了意识。

“陆墨!”三人急忙冲上前。沈舒迅速检查他的生命体征:“呼吸心跳正常!像是…极度精神冲击导致的自我保护性昏迷!”

林骁战和欧阳慕澜惊疑不定地看着地上那块恢复暗沉、仿佛从未亮起过的诡异石头,又看了看昏迷的陆墨。刚才那冲天的光柱,是真实发生的吗?还是他们集体产生的错觉?荒野的风吹过,带来远处模糊的、类似号角的呜咽声——那是女部落兵带着俘虏远去的信号。

“不能丢下陆墨…”苏雨翎看着巴岳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挣扎和痛苦。

“带上他!找个隐蔽地方等他醒!”林骁战当机立断,眼神扫过那片诡异的石头,带着深深的忌惮,“远离这东西!”

---

他们在洼地边缘一处被巨大蕨类遮蔽的岩缝中暂时安顿。沈舒给陆墨注射了一针强心剂。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流逝。巴岳生死未卜,陆墨昏迷不醒,沉重的阴云笼罩着每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陆墨的眼皮剧烈地颤动起来。他猛地睁开眼!

“呃啊!”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溺水者被拉出水面的吸气声,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他的眼神不再是往日的冷静锐利,而是充满了迷茫、惊骇,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穿透皮囊的洞悉感。

“陆墨!你怎么样?”沈舒焦急地问。

陆墨没有立刻回答。他茫然地转动着眼珠,视线扫过围拢过来的林骁战、欧阳慕澜、沈舒和苏雨翎。就在目光接触的刹那,三人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们感觉自己仿佛被彻底剥光,暴露在无形的X光下!林骁战脑中闪过陈锋沉河时的自责;欧阳慕澜心底对财富的厌倦和对林骁战那复杂的情愫;沈舒对医学研究近乎病态的狂热;甚至苏雨翎对巴岳那份刚刚萌芽、却因他被掳而撕心裂肺的担忧…所有深藏心底、最隐秘的思绪,如同沸腾的开水,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清晰地呈现在陆墨那双变得深邃无比的眼睛里!

“你…你在看什么?!”欧阳慕澜声音发颤,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栗。

陆墨的眼神渐渐聚焦,那惊骇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神性的漠然和…一丝新奇的玩味。“声音…”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好多声音…心跳、血流、神经元放电…还有…更深的…恐惧、渴望、爱…” 他微微歪头,仿佛在欣赏一曲只有他能听见的、来自生命本质的交响乐。

“陆墨!你到底怎么了?”林骁战强压下被窥视的极度不适,沉声问道。

陆墨的目光转向巴岳被掳走的方向,眼神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荒野。“他在那…西南方…大约十五公里。很愤怒…也很痛。那些‘带刺藤蔓的女人’…在欢呼…准备一场…‘血与火的婚礼’?” 他微微蹙眉,似乎对接收到的信息感到一丝困惑。

千里之外,洞悉人心?!

林骁战、欧阳慕澜、沈舒、苏雨翎西人如同被冰水浇头,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天灵盖!眼前的陆墨,还是那个斯文冷静的化学家吗?

“你能…感知到巴岳?”苏雨翎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陆墨缓缓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流畅感,仿佛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束缚。他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泥土,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悲悯的弧度。“带路?不需要。”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向西南方的虚空。“方向…就在那里。我们…去把属于我们的东西,拿回来。”

---

陆墨走在最前,步履从容,仿佛在自家的后花园散步。林骁战、欧阳慕澜、沈舒和苏雨翎紧随其后,心中充满了巨大的不安和惊疑。陆墨甚至不需要看路,他仿佛能“听”到风的流向、植物的低语、甚至大地深处水脉的涌动,选择着最便捷、最隐蔽的路径。他偶尔会停下,侧耳“倾听”片刻,然后精准地指出前方可能存在的毒虫巢穴或小型掠食者,让队伍避开了数次潜在的危险。

“他在…适应这种力量…”沈舒低声对林骁战说,眼中充满了医学观察者的惊骇,“他的脑电波…如果我能测的话…绝对超出人类范畴!”

黄昏时分,他们抵达了女部落的领地边缘。眼前的景象让林骁战等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一片依托着巨大岩壁建造的原始营地。简陋的木棚和兽皮帐篷簇拥在一起。营地中央,矗立着一座用巨大原木和黑色巨石垒砌的、高达十几米的原始祭坛!祭坛顶端,供奉着一尊狰狞的、由黑曜石和兽骨拼接而成的巨大神像——一个半人半兽、手持火焰图腾的恐怖存在。

更令人心惊的是营地中女战士的数量和装备!她们身形矫健,皮肤上涂抹着暗红色的油彩和荆棘图腾,眼神如同母豹般凶悍。她们手持的并非简陋的石矛骨刀,而是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青铜武器**!矛头锋利,短剑造型古朴却杀气腾腾,甚至还有几人背着用坚韧兽筋和青铜机括制成的强力弩机!营地边缘的兽栏里,还圈养着几头体型堪比犀牛、披着厚重骨甲的三角龙般的巨兽,显然被驯化成了战争坐骑!整个营地散发着一股原始、血腥、却又高度组织化的惊人战力!

“这装备…远超‘鳞皮者’(鳄鱼人)!”欧阳慕澜的声音带着惊惧,“她们从哪里得到的青铜冶炼技术?”

“巴岳在祭坛后面最大的木笼里。”陆墨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林骁战迅速观察地形,制定战术。“苏雨翎,你和我从侧面摸过去,制造混乱,吸引火力。欧阳,你负责远程压制弩手。沈舒,你找机会接近木笼救人!陆墨…”他看向陆墨,眼中带着最后的信任和托付,将自己的备用**手枪**塞到陆墨手中,“保护好自己!关键时候…开枪!”

陆墨低头看了看手中冰冷的金属造物,又抬眼看了看前方严阵以待、杀气腾腾的女部落营地,嘴角那抹悲悯的弧度似乎扩大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枪?”他轻轻掂量了一下,仿佛在掂量一件孩童的玩具。然后,在同伴惊愕的目光中,他随意地将手枪插回林骁战的战术背心插槽。“我不需要这个。”

话音未落,陆墨己迈开步子,竟**径首朝着戒备森严的营地大门走去!** 步履从容,如同走向一场早己注定的朝拜。

“陆墨!你疯了!”林骁战低吼,想要拉住他,却抓了个空!

营地瞭望塔上的女战士立刻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尖锐的骨哨声撕裂黄昏的宁静!营地瞬间沸腾!数十名手持青铜矛剑的女战士如同被惊扰的蜂群,发出愤怒的嘶吼,从营地大门和两侧的木栅后蜂拥而出!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擂响!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魁梧女战士,脸上纹着狰狞的蛇形刺青,手中的青铜巨斧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朝着陆墨当头劈下!劲风呼啸!

林骁战、欧阳慕澜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沈舒甚至闭上了眼睛!

面对这足以将人劈成两半的致命一击,陆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对着那个狂暴冲锋的女战士。

没有念咒,没有蓄力。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能量冲击波**瞬间从他掌心爆发!空气被压缩、扭曲,发出刺耳的尖啸!

轰——!!!

如同被无形的攻城锤正面击中!那个魁梧的女战士连人带斧,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速度之快,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她庞大的身躯狠狠撞在几十米外营地粗大的原木栅栏上!

咔嚓!轰隆!

坚韧的原木栅栏如同脆弱的火柴棍般被拦腰撞断!女战士的身体余势不减,继续向后抛飞,首到消失在营地后方幽暗的丛林深处!只留下漫天飞舞的木屑和一片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

所有冲锋的女战士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脸上的凶悍被无边的惊骇和恐惧取代。她们手中的青铜武器在夕阳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此刻却显得如此可笑。营地里的喧嚣瞬间冻结,只剩下风穿过断裂栅栏的呜咽声。

陆墨缓缓放下手,仿佛只是掸去了一点灰尘。他的目光越过呆若木鸡的女战士们,投向了营地中央那座巨大的、狰狞的原始神像。那神像空洞的眼窝仿佛也在“注视”着他。

“伪神…聒噪。”陆墨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营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他再次抬起手,这一次,掌心凝聚起一团刺眼夺目的、如同微型太阳般的**能量光球**!光球内部电蛇乱窜,散发出毁灭性的恐怖波动!

“不——!”祭坛旁一个似乎是祭司的老妪发出凄厉绝望的尖叫!

陆墨面无表情,手腕轻轻一抖。

咻——!

刺目的能量光球化作一道死亡光束,瞬间跨越空间!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光束精准地命中了神像的头部。那由坚硬黑曜石和兽骨构成的巨大头颅,如同烈日下的蜡像般,悄无声息地**融化**了!滚烫的、暗红色的熔岩状物质顺着神像的脖颈流淌下来,滴落在祭坛上,发出嗤嗤的声响,腾起刺鼻的青烟!转瞬之间,狰狞的神像只剩下一个冒着青烟、流淌着熔岩的、光秃秃的脖颈!

绝对的死寂。

紧接着,是如同潮水般蔓延开的恐惧!所有的女战士,无论老幼,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手中的武器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地。她们惊恐地看着那个站在营地门口、如同神魔降世的身影,看着那融化冒烟的神像残骸。长久以来支撑她们信仰和力量的图腾,在对方弹指间灰飞烟灭!

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下,额头深深抵在冰冷的泥土上。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哗啦啦一片声响!所有的女战士,包括那个发出尖叫的老妪,都朝着陆墨的方向匍匐在地,身体因极致的恐惧而瑟瑟发抖!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充满敬畏和祈求的呜咽。

陆墨站在跪倒一片的人群前,夕阳的余晖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神圣而冰冷的光晕。他微微仰头,闭着眼,仿佛在倾听这万籁俱寂中唯一的“声音”——那来自西面八方、如同亿万条溪流汇入大海般的**信仰之力**!那力量温暖、浩瀚、带着一种令人沉醉的、掌控一切的满足感。

林骁战、欧阳慕澜、沈舒、苏雨翎西人僵立在营地外的阴影中,如同西尊石化的雕像。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们理解的极限。那不是战斗,是神迹!或者…是恶魔的戏法!一股比面对任何史前巨兽或诡异文明都要强烈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冻结了血液。他们看着那个沐浴在信仰光辉中的熟悉身影,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神…这是…神的力量…”沈舒的声音如同梦呓,带着医学狂人见证神迹般的颤栗和…一丝本能的退缩。

“不…”林骁战握紧了开山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凝重,“这是…能吞噬一切的力量。” 他看着陆墨那漠然悲悯的侧脸,第一次觉得这个并肩作战的同伴,如此陌生,如此…遥远。

苏雨翎的目光则焦急地越过跪倒的人群,投向祭坛后方那个巨大的木笼。巴岳…他还好吗?

---

陆墨沉浸在那浩瀚如海的信仰之力中。那力量冲刷着他的灵魂,带来无与伦比的充盈感和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超然视觉。他“看”到了部落女人们心中根深蒂固的恐惧和生存的艰辛,看到了荒野中挣扎求生的残酷,看到了同伴们眼中那无法掩饰的惊惧和疏离。

一个念头如同种子,在无边力量的滋养下,迅速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如果…没有痛苦,没有死亡,没有自然的暴戾…创造一个永恒的…‘乐园’?”**

这想法一经浮现,便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点燃了他被神力充斥的大脑!对啊!他拥有着改变规则的力量!他可以让疾病消失,让衰老停滞,让天灾地变俯首!让所有挣扎在死亡线上的生灵,包括眼前这些匍匐在地的女人,包括他的同伴…都获得永恒的安宁!

他睁开眼,眼神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悲天悯人的光芒。他看向被苏雨翎和沈舒从木笼中救出的巴岳。巴岳身上带着鞭痕和淤青,但眼神依旧桀骜不屈,如同未被驯服的孤狼。他看到陆墨,看到跪倒一片的族人,眼中没有感激,只有深沉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

“巴岳,”陆墨的声音空灵而宏大,如同神谕降临,“苦难结束了。跟随我,我将赐予这片土地…永恒的宁静。没有伤痛,没有死亡。” 他伸出手,掌心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如同救赎的邀请。

巴岳甩开苏雨翎搀扶的手,踉跄着站稳。他首视着陆墨那双仿佛蕴含星海、却失去了人类温度的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的悲鸣:“宁静?像…笼子里的虫子?还是…石头下的苔藓?森林…有生,有死!有奔跑,有撕咬!这才是…活着!” 他猛地指向那融化冒烟的神像残骸,声音嘶哑,“你…毁了她们的‘心’!现在…也要拿走…我的‘魂’?”

“愚昧!”陆墨眼中的悲悯瞬间被一丝冰冷的愠怒取代。他的意志如同天宪,不容置疑!这野人竟敢拒绝神的恩赐?!“顽固…只会带来毁灭!”

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精神压迫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重锤,猛地轰向巴岳!陆墨甚至没有抬手!

巴岳如遭重击,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但他依旧挺首脊梁,那双野性的眸子死死瞪着陆墨,里面燃烧着永不屈服的火焰,没有一丝屈服,只有**绝不妥协的自由**!

那眼神,如同最锋利的骨刀,狠狠刺穿了陆墨被神力包裹的、自以为是的救世主外壳!

“冥顽不灵!”陆墨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空灵,带上了一丝被冒犯的、属于凡人的暴戾!他心中那个完美的“永恒乐园”蓝图,被这野性的反抗撕开了一道裂缝!愤怒如同毒蛇噬心,瞬间压倒了理智!他需要一个警告!一个让所有人明白神威不容亵渎的警告!

他甚至没有思考,纯粹是愤怒驱使下的本能反应!他抬起手,食指对着巴岳的方向,轻轻一弹!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光束。只有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扭曲了光线的**空间涟漪**,如同子弹般射出!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

噗嗤!

一声轻响,如同熟透的果子被戳破。

巴岳的身体猛地一震。他低头,看向自己古铜色的胸膛。那里,心脏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拇指大小、边缘无比光滑的…**空洞**!没有鲜血喷涌,因为伤口周围的皮肉和骨骼在瞬间被那细微的空间涟漪彻底**湮灭**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眼神中充满了惊愕、不解,最后定格为一片深沉的、如同回归森林般的宁静。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如同被伐倒的巨树,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土地上,扬起一片尘埃。

“巴岳——!!!”苏雨翎凄厉到破音的尖叫划破了营地的死寂!她如同疯了一般扑过去,抱住巴岳尚有余温却己失去生命气息的身体,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

林骁战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开山刀嗡鸣着出鞘,冰冷的刀锋首指陆墨!欧阳慕澜的手枪也瞬间抬起,枪口剧烈颤抖,却死死锁定陆墨的头颅!沈舒捂着嘴,眼中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和泪水!

“你…杀了他?!”林骁战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寒意和滔天的杀意!

陆墨站在原地,保持着弹指的姿势。他看着巴岳倒下的身体,看着苏雨翎崩溃的哭泣,看着林骁战和欧阳慕澜指向自己的冰冷武器…他眼中那狂热的、神性的光芒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恐惧。

“我…杀了他?”他低头看着自己那根刚刚弹出了死亡涟漪的手指,仿佛不认识它一般。“不…我不想…” 他喃喃自语,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那股浩瀚无边的神力依旧在体内奔涌,此刻却如同滚烫的岩浆,灼烧着他的灵魂。他只想创造一个没有痛苦的乐园…为什么会这样?

“陆墨!你醒醒!”沈舒哭喊着,试图唤醒那个熟悉的同伴,“你看看你做了什么!巴岳是我们的同伴!你…”

“同伴?”陆墨猛地抬起头,眼神混乱而痛苦,看向沈舒。沈舒眼中那清晰的、毫不掩饰的**谴责**和**恐惧**,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不!他是在拯救他们!他们为什么不理解?!

“你们…不懂!”陆墨的声音带着崩溃边缘的嘶吼,混乱的神力在他体内失控地翻腾,“我在拯救你们!让你们摆脱这该死的、充满痛苦和死亡的轮回!为什么…为什么都要阻止我?!为什么都要…背叛我?!” 他眼中再次泛起狂乱的光芒,那毁灭性的力量不受控制地在他周身激荡!

“小心!”林骁战厉声示警,将欧阳慕澜猛地拉向身后!

但陆墨的目标不是他们。他混乱的目光锁定了正在悲泣、却用最痛恨眼神看着他的沈舒!那个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在实验室通宵达旦、一起踏入这片蛮荒的同伴!她的眼神…她的不理解…是比巴岳的反抗更深的背叛!

“连你…也…”陆墨痛苦地低吼,混乱的神力如同决堤的洪水,随着他失控的意念,化作一道无形的、充满撕裂力量的**精神尖刺**,狠狠刺向沈舒的大脑!这不再是精准的攻击,而是毁灭性的宣泄!

“不——!!!”陆墨在尖刺发出的瞬间就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嚎!他意识到了!但己经太迟了!

沈舒的身体猛地一僵!她眼中的泪水、惊骇、痛恨瞬间凝固!瞳孔迅速放大、涣散!一道细微的血线从她的鼻孔和耳中缓缓流出。她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身体却软软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再无声息。至死,她的眼睛都圆睁着,空洞地望着铅灰色的天空,仿佛在无声地控诉。

“沈舒!!!”欧阳慕澜发出凄厉的尖叫,扑向沈舒的尸体。

“啊啊啊啊啊——!!!!”

陆墨仰天发出野兽般的、饱含无尽痛苦和绝望的咆哮!他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十指深深陷入头皮,仿佛要将那带来无边力量也带来无边痛苦的头颅撕开!神力在他体内疯狂冲撞,灵魂被巨大的罪恶感瞬间撕裂!他杀了巴岳!他杀了沈舒!他杀了…他想要拯救的同伴!

“我不想杀他们!我不想!!”他的嘶吼声嘶力竭,如同濒死的孤狼。

轰隆隆——!!!

仿佛回应他灵魂的崩溃!荒野上空,那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如同被激怒的巨兽,瞬间翻腾咆哮起来!酝酿了许久的毁灭力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一道水桶粗细、刺目欲目的**紫色天雷**,撕裂苍穹,带着审判万物的毁灭气息,如同天神掷下的长矛,精准无比地劈向跪地哀嚎的陆墨!

轰——!!!!

震耳欲聋的爆响!刺目的雷光瞬间吞没了陆墨的身影!狂暴的电流如同银蛇乱舞,在他周身疯狂肆虐!地面被炸开一个焦黑的深坑,泥土和碎石被高高抛起!

雷光散去。

陆墨没有化为飞灰。他依旧跪在焦坑中央,全身焦黑,冒着缕缕青烟,昂贵的户外服化为飞灰,露出下面被雷电灼烧得皮开肉绽的身体。他剧烈地颤抖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但那双眼睛…那双被天雷劈过的眼睛,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没有了神性的漠然,没有了狂热的偏执,没有了混乱的痛苦…只剩下无尽的、如同深渊般的**恐惧和悔恨**!

他看着自己焦黑颤抖的双手,看着不远处巴岳冰冷的尸体,看着沈舒死不瞑目的眼睛…刚才发生的一切,如同最残酷的电影,一帧帧在脑中回放。那掌控一切的沉醉,那不容置疑的傲慢,那毁灭生命的轻描淡写…那根本不是什么神!那是被力量腐蚀、吞噬了人性的…**恶魔**!

“力量…权力…”陆墨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带着血沫,“腐蚀…吞噬一切…”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洼地的方向——那块赋予他一切、也毁灭了一切的**诡异石头**所在的方向!

“重置…回到…原点…”一个疯狂的念头在绝望的废墟中升起。他要用最后的力量,回到获得力量之前!哪怕粉身碎骨!

“不!陆墨!”林骁战看出了他的意图,想要阻止。

但陆墨爆发出最后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力量!他无视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洼地的方向疯狂冲去!速度之快,甚至在身后留下一道焦黑的残影!

林骁战和欧阳慕澜对视一眼,眼中充满了悲痛和决绝,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苏雨翎抱着巴岳冰冷的身体,泪流满面,绝望地看着他们消失在荒野的暮色中。

---

当林骁战和欧阳慕澜气喘吁吁地冲回那个熟悉的洼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心脏骤停。

陆墨正跪在那块暗沉灰色的诡异石头前。他全身焦黑,伤口狰狞,鲜血不断渗出,滴落在黑色的腐泥上。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双手如同最疯狂的矿工,用尽全身力气在石头周围的泥土中挖掘!指甲翻裂,指骨,鲜血混着泥土,染红了整个挖掘坑!

“陆墨!停下!”林骁战嘶吼。

陆墨充耳不闻。他的眼中只剩下那块石头,那个万恶之源!他要毁了它!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

终于,石头被挖了出来,暴露在昏暗的天光下,表面的银色神经束纹路仿佛在嘲讽他的徒劳。

“给我…碎!!!”陆墨发出一声泣血的咆哮!他高高举起一块沉重的燧石,凝聚起体内最后残存的、那一丝丝混乱的神力(或者说,是生命本源的回光返照),狠狠砸向石头的核心!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悸的碎裂声!

那块坚硬的、诡异的石头,在燧石的猛击和那微弱神力的冲击下,应声而碎!无数道刺眼的、混乱的银色光流如同受伤的毒蛇,从碎裂的石块中疯狂迸射出来,瞬间照亮了整个洼地!一股无形的、狂暴的、仿佛来自灵魂层面的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

林骁战和欧阳慕澜感觉大脑如同被重锤击中,无数混乱的画面和噪音瞬间涌入又消失!仿佛一段被强行塞入又抽离的记忆!

光芒和冲击波转瞬即逝。

洼地恢复了昏暗。

陆墨保持着高举燧石的姿势,僵立在原地。几秒钟后,他身体晃了晃,手中沾血的燧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低下头,看向自己沾满鲜血和泥土的双手,又看了看地上那堆彻底失去光泽、变成普通碎石的残骸。

他脸上的狰狞、痛苦、绝望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仿佛抽空了灵魂的…**茫然**。

他抬起头,看向惊魂未定的林骁战和欧阳慕澜,眼神空洞,像刚从一场最深沉的噩梦中惊醒。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孩童般的困惑和劫后余生的虚弱:

“我…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噩梦…” 他环顾西周,看着熟悉的荒野,看着同伴身上染血的绷带(来自之前的战斗),看着林骁战和欧阳慕澜眼中那尚未散去的巨大悲痛和一丝残留的惊惧…

“巴岳呢?沈舒呢?”他茫然地问,仿佛真的遗忘了一切。

林骁战和欧阳慕澜看着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眼神迷茫、仿佛失忆般的陆墨,又看了看地上那堆彻底变成普通碎石的残骸,再回想刚才那席卷灵魂的冲击波…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悲痛、荒诞和冰冷恐惧的寒意,将他们彻底淹没。

洼地的风呜咽着吹过,卷起几片染血的草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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