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罢,冯紫英等人一起告辞。
贾蔷送别友人归来,便回至书房静思。
与金沙帮之交往,让他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
单打独斗,终究难成大器!
况且,他的敌人可不只是区区金沙帮这样的江湖帮派而已。
还有极有威胁力的宁国府!
他若不抓尽一切机会扩充人脉,寻找路数强大己身,早晚要遭大难。
所以,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在想着如何打开局面。
故而今日冯紫英一开口,他就抓住了机会,将会馆的概念推出。
一旦此会馆建起,冯紫英、薛蟠、贾宝玉和蒋玉涵的人脉和背景,就是他大有机会可借用的人脉和背景。
若能将这些人勾连成利益共同体,下次再有金沙帮之流相逼,他又何惧之有?
若是会馆大兴,会员众多,他以利益多多勾连权贵,强大己身,未必扛不住一座宁国府!
……
日落西山,炎气散尽。
贾蔷与舅舅一家和铁头、柱子两个伙计一道在前院用晚饭。
虽然不用再去出摊卖烤肉,但每日里的配料活计,都要这些人全部出动。
当然,除却给金沙帮配烤肉调料外,贾蔷在中间夹了许多私货。
金沙帮买来的原料,原本就有一多半不是用来调配烤肉调料的……
“表姐,明天我要去书铺里买些书,午饭不必给我准备了。”
贾蔷放下碗筷后,对刘大妞说道。
刘大妞应下后,又问道:“蔷儿,你一个人去?我瞧今日来寻你的那些贵人们,一个个身边都跟着长随。蔷儿,你是不是也带两人?”
贾蔷呵呵笑道:“不必了,我付不起月钱。而且我和他们身份不同,暂时还不需要。”
此话刚说罢,铁头、柱子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后,齐齐张口道:“大爷且慢,如今有多少人指着大爷您吃饭,就知道您到底贵重不贵重了,我们……”
贾蔷摆手,制止了二人继续往下说,他道:“铁头哥,柱子哥,你们的心思我明白了,首先,我不是菩萨心肠,之所以帮你们,是因为你们是我姐夫的兄弟,若非这些,你们的死活,又与我何干?
知道你们是闯荡惯了的,不大适应做安分的活计赚钱养家,想当我的长随。可我不能答应你们,因为眼下我虽清闲,然而往后日子长了,必定要奔波,甚至还会遇到许多危险……”
铁头和柱子一听急了,连道:“咱最不怕的就是危险!”
贾蔷摆手笑道:“我说的都是实在话,以你们和我舅舅一家的关系,我更愿意看到你们踏踏实实的多赚上些银子,然后娶妻生子,安稳的生活。至于身边长随,若果真需要,我花些银子,再去寻几人就是。”
刘老实一家都觉得有理,铁头却急了,拉着柱子跪下,大声道:“我和柱子在码头上厮混十来年,并非纯做苦力,多是上船为商家押船护航,这么些年来,哪年不与水匪恶霸?甚至是和盘剥水道的官家都检动动刀见过血!
我兄弟二人做安分营生的本领一般,却着实都练了一身保人护航的本领。若只留在家里做些繁琐活计,心里也实在不痛快。所以求大爷信我兄弟一回,让我们给大爷当个长随吧!”
说罢,两人一起磕起头来。
贾蔷见之微微皱眉,便在此时,甚少说话的刘老实忽然道:“蔷哥儿,既然铁头、柱子有这份心,你就留他们在身边做个长随吧。你一个人在外面逛,我也不能放心。”
贾蔷闻言,目光打量了铁头和柱子两人好一会儿后,终于微微颔首。
……
“大爷,您怎么买这么多书啊?”
“大爷,您还不让咱跟着,要没咱跟着,这些书你哪里抱得动?”
宣武门内,西单牌楼,过了小石桥便是一条翰文街,贩卖的都是文房四宝和各式文集。
铁头和柱子每人怀抱好高一摞书,一边小心翼翼的走,一边乐呵呵的“埋怨”。
原先在宁国府时,贾蓉为长,称为蓉大爷,贾蔷年次,则被称为蔷二爷。
如今贾蔷脱离宁府,单立门户,纵因家有舅长,不便称为老爷,也当改称为蔷大爷。
贾蔷笑道:“你们还是去叫一架大车来吧,街上人多,指不定出来两个浑人,你们这般抱书,又如何护我周全?”
铁头闻言,连忙道:“到底是大爷想的周全,我们都是石头猪脑。”
骂完自己,就赶紧在路边叫了架车,和车夫谈好价钱后,将书放在了马车上,报了地址,让车夫先送回家。
铁头和柱子二人陪着贾蔷又逛了半晌,到了午时,见贾蔷在一处名唤醉仙楼的酒楼前停下,又转向入门,二人抬头看了眼酒楼华贵的大门,不由都有些胆怯。
他们都没想过,这辈子能进这样的酒楼里吃饭。
“干什么呢?还不进来?”
贾蔷回头见二人没跟上,便纳闷问道。
铁头和柱子这才干巴巴的笑了笑,一起入内,却仍是轻手轻脚,举止拘谨。
然后就听到贾蔷竟与掌柜的要了间最贵的顶楼包厢,不算吃喝,只包厢费就要十两银子,二人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