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玲微微仰头,双眸之中波光闪烁,那澄澈的眼眸深处,似有千言万语在涌动。
她纤细的手臂轻轻抬起,如弱柳扶风般,缓缓攀上了谢玉珩的脖颈,指节微微收紧,仿佛在这一刻,要将满心的触动与复杂的情思,皆通过这轻轻一攀传递出去。
她朱唇轻启,却又一时语塞,只觉心间温热,如暖流潺潺淌过,半晌才喃喃道:“阿珩……”
那声音轻若蚊蝇,却又饱含深情,在这静谧的空气中,似有丝丝缕缕的情丝在缠绕、蔓延。
谢玉珩身形稳健,他有力的双臂稳稳环住苏玲,那紧实的怀抱似能抵御世间一切风雨。
踏入寝宫,他眸光横扫,声音低沉却威严尽显:“都退下!”
宫人们闻声,赶忙垂首离开,个个敛声屏气,眼观鼻鼻观心,然而心中却如被巨石投入的湖面,久久难以平静。
毕竟,皇上多年来冷心冷面,不近女色,对周遭女子视若无睹,可如今,皇后归来,竟让他全然失了往日的沉稳与自持,这般失态,实在令人震撼不已。
“陛下。”
苏玲被轻柔地放倒在床榻之上,她仰头望向谢玉珩,目光交汇间,那压抑许久的呼唤终是脱口而出。
谢玉珩却只是微微俯首,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她的面容,随即伸出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抵住她的唇瓣,微微摇头,那动作间满是宠溺与不容拒绝:
“我想听你唤我阿珩,可好,玲儿?”
苏玲只觉脸颊滚烫,仿若有火在烧,那热度一路蔓延至耳根。她羞怯地点了点头,声若莺啼:“好,阿珩。”
谢玉珩闻此称呼,身躯猛地一震,似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情感如汹涌潮水瞬间决堤。
他再次俯身,将头深深埋入苏玲的脖颈间,苏玲能清晰地感受到,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渗进她的衣衫,那湿漉漉的触感,让她的心间泛起一阵酸涩与疼惜。
“这些年,你过得可好?”谢玉珩的嗓音沙哑而低沉,仿若从灵魂深处艰难挤出,每一个字都似带着无尽的思念与煎熬,钻进苏玲的耳中,引得她娇躯轻轻颤抖。
苏玲深吸一口气,似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她缓缓抬起双手,那双手在空中微微颤抖,似带着几分犹豫与不安,终是轻轻落在他的发顶,如安抚受伤的幼兽般,轻柔地抱住了他的头,轻声呢喃:
“不好,过得一点都不好。”
谢玉珩的身躯瞬间僵直,犹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片刻后,他猛地抬头,双眸中满是担忧与怒火,那眼神似能将世间一切伤害苏玲之人焚烧殆尽,他大声道:
“是谁如此大胆,竟敢让你受苦,玲儿你说出来,为夫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苏玲心中暖意融融,感动之情溢于言表。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他的脸颊,那动作轻柔而缓慢,似在细细描摹他的轮廓,轻声说道:
“此事暂且不提,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可好?”
一想到林然,苏玲只觉心口如被利刃绞割,痛意难忍。
可眼前的谢玉珩,已不再是她从前透过冰冷剧情所认知的那般遥远模糊,他是如此鲜活,与她相伴许久,早已悄然进驻她的心间。
故而,她不应仅凭林然的片面之词,便对他心生猜忌。
“当初,你可是对我有所隐瞒?便是我问你是否饮酒那日,后来林然告知于我,说你去了她的房间,可是真的?”
苏玲说着,眼眶已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恰似盈盈秋水,稍一颤动,便会簌簌落下。
谢玉珩微微一怔,随后,他不假思索地猛地将苏玲拥入怀中,低下头,温热的唇轻轻触碰她的眼睑,小心翼翼地拭去那欲滴未滴的泪珠,语气急切而诚恳:
“玲儿,你定要信我,我对林然绝无半分男女之情。那日我确是饮了酒,但未曾踏入她的房间半步。
我只是担忧你,你的产期将至,我心中惶恐不安。古往今来,多少女子因生育而香消玉殒,我怕你也会遭此厄运,才借酒浇愁,饮了两口。
但我亦知你会担心,故而换了衣裳才来见你,对不起,这件事都怪我。”
苏玲呆愣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曾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或愤怒,或悲伤,或释然,却独独未曾料到会是这般缘由。
刹那间,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肆意流淌在她的脸颊。
原来,谢玉珩当真对林然无意,可林然不是女主吗?难道人心真会如沧海桑田般变幻莫测?就如同冬儿,如今也变得让她陌生不已……
然而,她心中的疑惑如乱麻般纷繁复杂,更多的疑问如哽在喉,难以启齿。
只因她是重生之人,这等惊世骇俗之事,若被他人知晓,定会被视作妖孽怪物,人人得而诛之。
她贝齿轻咬下唇,直至唇瓣泛白,心中满是苦涩与无奈。
如此秘密,或许唯有深埋心底,孤独品味,直至生命尽头。
而那曾经如噩梦般缠绕她的场景,谢玉珩拔剑刺向她的那一幕,又是否会在这一世成为可怕的现实呢?
谢玉珩见她泪流不止,顿时乱了分寸,手忙脚乱地为她擦拭泪水。
可那泪水仿若无尽的溪流,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他心中焦急万分,眼眶也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中凝聚,终是夺眶而出,哽咽道:
“玲儿,我知你因苏家才靠近我,并非真心爱慕于我。但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无论何事,我皆愿为你去做,只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苏玲听闻此言,娇躯猛地一震,眼中满是惊愕与不解。
她从未主动与谢玉珩提及苏家之事,更不曾在言行间流露出对他的丝毫厌弃,为何他会如此笃定?
她艰难地吞咽口水,目光紧紧锁住谢玉珩那嫣红的唇瓣,只见他双唇微启,缓缓吐出的话语如惊雷般在她耳边炸响。
“我已经知道你是重生归来,玲儿。我深知上一世的我罪孽深重,未能护你周全,让你独自承受了太多太多的苦难与折磨。
但往后余生,有我在你身旁,我会如影随形,不离不弃,直至生死尽头。”
谢玉珩的每一个字都仿若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庄重誓言,掷地有声,震撼人心。
苏玲却早已被惊得浑身颤抖,面如白纸。她瞪大了双眸,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仿若听闻了世间最荒诞不经之事。
这怎么可能?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哆嗦起来,突然忆起姐姐曾对她说过的话,他们都知道了。原来竟是知晓了此事!
谢玉珩的眼眸中满是慌乱与疼惜,他双手急切地捧住苏玲的脸,那双手微微颤抖,似在极力压抑内心的不安。
他的声音紧张得有些变调,急促说道:“玲儿,莫要害怕,在我心中,你绝非怪物。你是我此生至爱,这世间无人可与你相提并论。
我只求你伴我身旁,如今我既为帝王,这天下珍宝、无上尊荣,只要你开口,皆可捧至你面前,我定不会负你分毫,你可愿意?”
他紧紧盯着苏玲,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锁住,生怕她下一秒便会消失不见。
苏玲的胸脯剧烈起伏,许久许久,才渐渐平定了那如波涛般汹涌的心情。
她抬眸,望向眼前这个知晓她所有秘密却依然深情相待的男子,心中蓦地涌起一股暖流,如春日暖阳穿透层层阴霾,直直照进心底。
她眼眶一热,不假思索地扑入他的怀中,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难以置信:“你难道不知我上一世只是个毁容受欺的卑微丫鬟?
难道不知我曾如何处心积虑算计于你?即便如此,你还能爱我如初?”
谢玉珩并未言语,只是缓缓抬起她的手,那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一丝决然。
他将她的手引向自已的脸颊,紧接着,“啪”的一声清脆响亮,他竟生生受了这一巴掌。
苏玲瞬间懵住,瞪大了双眼,眼角挂着的泪珠摇摇欲坠,在那长睫的扑闪下,似坠未坠,映着室内的光影,宛如晶莹的露珠。
“你这是为何?我并不想要打你!”苏玲心急如焚,声音不自觉拔高,眼神中满是心疼与无措。
她的目光紧紧锁在他那迅速泛红的脸颊上,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她便是犯下了株连九族的弥天大罪。
谢玉珩却似浑然不觉疼痛,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掌心,他轻轻吹着,语气轻柔得如同在呵护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抱歉,让你疼了。”
苏玲愈发焦急,眉头紧蹙,眼中满是嗔怪:“重点是你的脸,你不疼吗?你怎的如此傻气!”
她自已这些年练功不辍,手上的茧子厚实坚硬,这一巴掌下去,受力的唯有谢玉珩。
谢玉珩微微垂首,那浓密的眼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带着一丝委屈与自责:
“我只愿玲儿明白,纵我贵为天子,在你身前,亦只是你的夫君。
为夫者,见娘子不悦,受几巴掌又何妨?
皆因我未能妥善处置诸事,才使你往昔受尽苦难。”言罢,他心中越想越觉愧疚难安,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滚落。
苏玲呆呆地望着他,心中满是诧异。
她记忆中的谢玉珩,冷峻坚毅,何曾这般轻易落泪?
可如今,眼前这泪湿面庞、唇红齿白却又不失英俊潇洒的男子,那哭泣的模样竟莫名地让她心跳加速,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底悄然蔓延开来,仿佛有丝丝电流在周身游走,令她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