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望山静默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咬紧后槽牙道:
“成,那就一千三。机器只要完好能用,我这边答应拿货或现金补齐。华哥,你我也不是第一次见面,咱们都明白,既然谈好了这价儿,就绝不反悔。”
华哥听他话说到这,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收起桌上那几张狼皮、鹿皮,又把干肉包裹往旁边挪了挪:
“爽快!行,那就先这样。粮食和种子的事,过几天我分两拨处理给你。至于绞肉机……最迟七天,我找人把东西用拖拉机送到你们村口。不过你小子也得上点心,别在村里闹出啥动静,被别人盯上就不好了。”
“放心。”邓望山深深吸了口气,伸手与华哥轻轻一握,表明交易达成,“我等你消息。等机子到,我自会再带点儿好货出来,绝对让你满意。”
“就喜欢你这样干脆的小子!”华哥大笑,一拍桌面,“那先祝我们合作顺利!”
……
离开老槐巷的破仓房,天色己暗。邓望山和龚文忠绕着巷子深一脚浅一脚,首到出了镇子才在一片废旧砖窑边找了小柴棚歇脚。俩人小声嘀咕了好一会儿,这才踏上回村的路。
“山子,你真打算拿一千三百块给他?”龚文忠还是有点不敢想。一千三,在农村简首是天文数字!
“这钱我也心疼。”
邓望山摸了摸口袋,那里头攒的并不止零碎票子,还有之前换卖鹿肉、狼肉积下来的一部分现金。
“可要想日子过得更好,咱就得搞出点门道。山里有的是猎物,打着打着也能赚不少,可那不是长久之计。吃食归吃食,要想真在镇子或县里卖火腿肠、搞点副业,工业设备是必需的。”
龚文忠重重叹了口气:“你可别说,这机器真要是搞到咱手里,还真能折腾出不少名堂。
过几天华哥把东西送来,我就算把家底翻个底朝天,也得先帮你凑凑钱,咱哥俩共进退!”
“好兄弟!”
邓望山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咱合伙干,绝对不会亏。大不了后面多打几次猎,换回来的肉脯、皮子统统卖掉,咱把这钱再补上。那时候再配上你的小聪明,肯定能干点有赚头的营生。”
“嘿,你就瞧好吧!”龚文忠咧嘴一笑,眼睛里闪着光。
两人赶路到深夜,才悄悄回了各自家里。
这一夜,邓望山在床上翻来覆去。母亲张芸慧听见动静,轻轻叩了叩土坯墙:“山娃子,还没睡着?”
“娘,我没事。”邓望山压低声音,竭力不让母亲听出异样,“就是琢磨着赶山队的事儿,想着下回跟粽子多打两只野兽回来。”
“别太累着,你年轻,小心别出闪失。睡吧,别多想。”
“好。”
黑漆漆的屋里,他盯着暗沉的屋梁,心里各种念头翻涌。
收粮,备种子,买机器,这几件事都得环环相扣。要是华哥真能在一周后把机器弄来,那又是一场不小的风波。到时候村里肯定会议论纷纷……
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娘和雪妮儿,还有以后更好的日子,他非得闯这一闯不可。
……
日子在紧张筹备中一晃就过了五六天。期间,赶山队那边先给邓望山派了个差事。
要他和龚文忠去邻村帮忙盯个黑瞎子行迹。可惜一连几天,啥也没逮着,只在山脚发现几堆熊粪。倒是辛苦奔波了不少。
这日大清早,天蒙蒙亮,村东头忽然传来“突突突”的轰鸣声,像是啥大型机器。声音很大,把附近的老乡都惊动了。
“哎哟!谁一大早就开拖拉机来咱村啊?”
“莫不是公社那边来检查?可检查也用不着开拖拉机吧……”
“你们快出来看!这车后面还带了个大铁箱子,吭哧吭哧的,好家伙,看着可怪吓人哩!”
不多时,整个村口都挤满了人。老娘们、小孩子、老人,都好奇地围着那台绿色拖拉机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