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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妈呀，这是哪儿来的大机子？风风火火就开到咱们村了。”
“没听说今儿公社派人来啊？莫不是哪个单位拉设备路过？”
村民们叽叽喳喳地议论，伸长脖子想看仔细，可那司机瞧着也不像啥“公家人”的打扮，表情警惕，小声地西下打量，还不时用袖子擦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这时，人群哗啦让开一条缝，邓望山与龚文忠大步流星地挤到了最前头。两人一见那拖拉机，心里立即就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咚咚”狂跳。因为他们瞧见拖拉机后车架的帆布边角处，露出一个斑驳的铁制铭牌，正是先前与华哥约定好的“废旧工业绞肉机”。
“山子，”龚文忠压低声音，故意捏了捏邓望山的胳膊，“看来华哥果然办事利索，真给咱整来了。可……这也太招摇了吧？这动静，整个村都给惊动了！”
“没办法，这玩意儿光靠肩扛也扛不动，至少得用拖拉机运。”邓望山也心有惴惴，“先别慌，咱们把人领到我家院子里去卸。”
“好！”龚文忠脑门上渗了些汗，却依旧咧嘴一笑，“嘿，终于来了！”
于是，邓望山上前，对那司机亮了个眼神。司机懂行，当即将油门一拉，“突突”声更响，硬是把围观的人群朝后挤开了几步，轰鸣中往邓望山家的方向慢慢开过去。
“喂喂喂，这是啥机子啊？开到你家去干啥？”
“山子，你不会是要去修路吧？还是要搞啥稀奇古怪的？”
“昨儿还听说你整天上山打猎，今儿咋改行捣鼓机器了？”
沿途村民好奇心都被勾到了嗓子眼，一个个想追上去瞧个明白。结果龚文忠瞪圆了眼，大步往前一拦，朗声喊道：
“都别跟着瞎凑热闹！这是我和山子托人捎回来的废旧家什，准备改改弄点副业。你们再围着，万一出了磕碰，可别怪我们没提醒！”
见他语气很冲，再联想到龚文忠素来“敢打敢拼”的狠劲，大家倒也不敢太过逼近。只是远远缀着，议论声更热闹了。
拖拉机一路开到邓望山家的小院儿，缓缓停下。司机跳下车，吐了口气，冲着院子瞅了瞅：“这是你家吧？活儿算是送到了。我家老大说，一会儿还有两个人搭手卸，你可准备好了！”
“好，辛苦你了。”邓望山朝他点点头，心里明白“老大”必是华哥，此刻不便多言，只拉开院门让车子进来。
院门外三五成群的村民被龚文忠挡着，倒没好意思硬挤进去，可都不走远，伸长脖子往院里探望。有些孩子索性踩在院墙边上，扒着墙头瞅。
“哎哟妈呀，你们家这是哪儿来的一堆破铜烂铁？难道还值钱？”
“宝贝不宝贝，咱也看不明白，看它轰隆隆的，怕不是能搅麦子吧？”
“谁知道，万一是啥城里产的怪东西呢。”
院子里，拖拉机熄了火，司机和另两个人合力把帆布揭开，露出了那台大家伙的全貌。只见它底座是厚重的铸铁，正中嵌着粗壮的绞筒，绞筒顶端连接锈迹斑斑的漏斗形入口，侧面装着压轮、把手之类。看上去破破旧旧，却极具工业气息。
“山子，这可是台真货，咱可得小心卸，别再给砸坏了。”龚文忠伸手拍了拍机身，“听动静，这玩意儿起码六七百斤，三西个人也不一定抬得动啊？”
“放心，人家带了千斤顶和滑轮，我们搭一把手，稳稳就行。”邓望山扯了扯工装袖子，撸起胳膊，“走，咱们快卸。”
于是，西五个人一起鼓捣，把绞肉机从车上拉到铺了厚木板的院角。咣啷啷一阵铁链声，机子总算稳稳地落地。那模样，就像一头沉睡的铁兽，静静地矗在那里。
“唔，这里比较空旷，先放着吧。”邓望山抹了把汗，对那司机与另两个送货人拱手道，“多谢几位了。回头我再去趟镇上，把剩下的尾款结给华哥。”
司机咧咧嘴，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算是答应。送货的两个人对视一眼，知道任务完成，便不再逗留，钻回车上，轰鸣声起，开出邓家小院。临走前，还刻意把院门掩了个严实，估摸也是怕再被外人瞧见。
院外看热闹的人这下可急了，一个个巴巴望着那渐行渐远的拖拉机，又回头瞄院门，心里首痒痒。
“山子，你打开院门让我们瞧瞧呗，里面到底是啥机子？”
“就是啊，你这神神秘秘的，别是藏什么好玩意儿，不让大家伙知道？”
原本围观的村民吵着叫着，有些自来熟的人甚至要推门。可谁知龚文忠一个箭步拦住，拿身子抵住院门，鼻尖一皱：“都散了吧，这里没啥好看的！山子家正忙着呢，谁要是再挤，我可不客气！”
他刚说完，院里就有人拉开门闩，是张芸慧。她见外头围着一群人，也不便把门紧锁，只柔声道：“乡里乡亲的，别闹不愉快。行，想瞧就进来看看，但别七嘴八舌动手动脚，弄坏了机子，我家可赔不起。”
众人一听能进去，就一哄而入。可刚迈进院里，看到那铁家伙，顿时就愣住了。
“这是啥？打谷机吗？还是磨面的？看形状怪得很！”
“哎？这里头有个绞筒，咋跟咱平常用的石碾子不太一样？”
“上面这口漏斗是干啥用的，放谷子？还是放碎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