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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芸慧也瞅得首发懵。她虽然知道儿子这几日忙进忙出，还特意跑去镇上好几趟，可没想到竟折腾回来这么大一台机械：“山娃子，这玩意儿……到底是干啥的？你花了不少钱吧？”
她眼底带着担忧，深怕儿子年轻气盛，贸然大手笔花钱，最后却落得个赔本买卖。
“娘，这个叫‘绞肉机’，或者说——呃，算是压制火腿肠用的机器。”邓望山轻咳两声，他原本还怕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不好解释，可架不住他们追问得凶，只得硬着头皮打开话匣子，“就是把肉绞碎，拌上佐料，再用压轮挤成一段段的长条，类似……类似灌肠那类吃食。”
“火腿肠？啥是火腿肠？”一听见肉，几个平时馋嘴的爷们眼睛亮了。可听“火腿肠”这新鲜词儿，一个个一头雾水。
“该不会就是那种熏得粉红色的小肠卷儿吧？”有个年纪大的妇人想起自家当年去省城看望亲戚，似乎瞅过类似的东西，但也是记不真切。
“差不多意思。”邓望山脑中快速组织语言，尽量让大伙儿易懂，“你们想啊，平常我们吃猪肉、狼肉、鹿肉，都得一刀刀剁，还得炖煮好久。可要是用这机器，先把肉给绞碎了，掺上盐、花椒面儿、姜末啥的，灌进肠衣或模具，再压一压、蒸或煮，就能变成现成的香肠段。拿起来就能吃，特方便。”
“嘿，这不是跟咱们杀年猪时灌肠类似吗？”人群里一个大婶惊叹，“可咱都是手工剁肉，外加用小碗往肠衣里灌，还老堵。你这机械一转，不就省大力了？”
“正是这个理！”邓望山朗声笑，“比起咱那粗犷的家常灌法，这机器速度快，做出的火腿肠口感也会细腻些。以后谁要是想吃，可以拿肉来找我，我给你们加工。”
众人一听，顿时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有人觉得这是个好营生，但也有人顾虑：“这得费多少电？咱村可没通大电吧，光靠手摇能行吗？”
“嘿，我瞅着旁边还真有个手柄，估摸着手摇或脚踩加大皮带都行，就是有点累人。”龚文忠弯腰察看机身，“到时候我和山子再琢磨琢磨。”
“是啊，先把它改装一下，咱这儿上不着电，只有公社那边才有临时线路。”邓望山解释，“我寻思过了，用牲口带动皮带轮也能行，反正法子不止一个。”
众人纷纷点头。好奇归好奇，不少人却又提出疑问：“那火腿肠真有那么好吃？咱这穷山沟里，平日连猪肉都难得吃几回，能做出啥花样来？”
“要不……试试？”有人提议，“正好前两天不是打了野猪么？拿点野猪肉让大伙儿开开眼。”
听到这话，龚文忠朝邓望山望过去，眼里也泛着跃跃欲试的光：“山子，你说呢？咱不如今儿就给村里人露一手？”
“好啊，正好把这玩意儿试开机，也让大伙见识一下。”邓望山没有推辞。既然机器都摆到家门口了，干脆卖个好人情，省得日后总被人说三道西，“娘，妮儿，把我前些天腌好的那块儿野猪后腿拿出来，咱给大伙儿演示一下。”
“好嘞！”邓迎雪一首在一旁看热闹，这下乐颠颠地跑进灶屋。少顷，姐弟俩拎着一大块儿野猪后腿出来，肉质呈暗红，外层裹着盐粒和花椒面儿，浓郁的腌香钻进鼻孔，惹得围观的人吞口水。
“这还真不少肉呢。”张芸慧见那块腿肉起码七八斤，心疼儿子：“山娃子，你可真舍得。”要知道现在这年代，哪家能一次性拿这么多肉给村里“尝鲜”？可她转念一想，儿子向来有主见，也就没多阻拦。
“没事儿，这几天我和粽子还会再打猎。就当咱先热热身。”邓望山说罢，把盐腌层简单冲去，又掏出刀子飞快地剔去筋膜，一块块切成小条。
“来，粽子，搬张小凳过来，咱先把绞筒拆开看看，别藏了什么铁锈渣。”他可不想第一回试机就整出铁屑来。
龚文忠“嘿嘿”应了声，弯腰拧开旁侧的卡扣，把绞肉机盖板揭开。众人凑近围看，只见里头确有些锈皮，还粘了点油污。于是赶紧烧了锅热水，小心翼翼擦洗一番，又抹了点保养油。
这时，几个村民忍不住问：“你们这是要干啥，咋还洗上了？”
“新到手的机子，怕里面脏呗。”邓望山一边擦，一边笑着回答，“不洗干净就绞肉，多脏啊？总不能让大伙吃铁锈吧？”
“嘿，也对！”
忙活了好一阵，绞肉机总算清理妥当。大家伙儿见他俩折腾得这么仔细，反倒心里更踏实了。许多人等得有点着急，却没一个嚷着走，纷纷咽着口水，想见识见识那传说中的火腿肠。
“好，装回去！”邓望山用棉布把绞筒、刀片一一擦拭干净，小心对准卡槽，合好机盖，对准活动螺丝上紧，动作利落得很。龚文忠在旁边插上手柄，顺时针转了几圈，见里头运转顺溜，没有异响，这才点头：“成，山子，能用了！”
“各位叔叔伯伯、婶子大娘，麻烦后退一步，小心别被机子带动的把手卷着。”邓望山吆喝一声，见院里的人群稍稍让开，他这才将切好的野猪肉条往上方的漏斗里放。
“我要加些调料。”他示意龚文忠别急着转，自己则抓了几小撮椒盐、姜末往漏斗里撒，一边还加了点辣椒碎，末了再淋上半小碗淡盐水，“这肠子做出来才有味。”
说完，他对龚文忠打个手势：“行了，转！”
“好嘞，看哥们表演！”
只见龚文忠双手握住那沉甸甸的手柄，朝顺时针方向缓缓转动。机身里立刻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伴随着金属轴承的转动，肉条被挤进绞筒，刀片旋转搅拌，发出“噗嗤噗嗤”的闷响。
在场众人全神贯注地盯着漏斗下方出口，等了十来秒，只见一团团鲜红的肉沫便被推挤出来，落进邓望山预先摆好的木盆。这肉末夹着白色脂肪，隐约透出些椒盐的粉末，看起来相当细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