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进山道,木旺的皮卡上下颠簸,左右摇晃。
这是一辆经过改装又反复维修的旧车,发动机的动力十分强劲,声音很响。车厢后面放着两个大木箱,里面发出了细碎的碰撞声。
我好奇地问道:“木箱里面装的什么?”
木旺看着我的眼睛笑了笑:“当然不是枪!就是一些搭建手架的无缝钢管和五金工具……”
我认真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木旺,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话。
突然,仪表盘上的红色指针左右急摆,挡风玻璃上凝结的雾气竟然勾勒出了木雅贡嘎山的轮廓。
木旺嘴里念念有词,终于让躁动的指针平稳了一些。翻过山梁,暴雨突至。我感到皮卡的刹车不灵,木旺不断打着方向盘,额头上青筋暴起。
我嘟囔了一句:“什么鬼天气!”
扭过头,我呆呆地望着雾蒙蒙的窗外,仿佛看到了山坡上的玛尼堆和招魂幡。山里的雨越下越大,前面的山路更加泥泞不堪。
我小声地问道:“能停下车吗?我需要方便一下!”
木旺侧头看了我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鼻翼完全张开:“好嘞!”
一阵操作,木旺终于让桀骜不驯的皮卡停到了一堵悬崖的正下方。木旺盯着我的眼睛,幽幽地说道:“能忍就忍一忍,外面雨大。”
我看到车子能停下,也就放心了:“好吧!这些路也只有你敢走!”
木旺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紧张,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这算什么?我当兵两年,有一半的时间在老山前线!那是落炮弹,一炸一个坑。”
“哪年的事?”
又是一个急转弯,我真不应该分散别人的注意力。不说话,车里的气氛又太尴尬,仿佛到处都潜伏着危险。不对,我甚至都没有向四川文旅局核实这个人的身份,就跟着他上了车!
这时,前方的山湾里突然雷声隆隆。巨石和泥土从山上滚落下来,挡住了道路。木旺猛地踩下刹车,车子跟着惯性又滑了一段距离,最终停在了一块巨石的旁边。
木旺盯着前方塌陷的路面,有些无奈地说:“搞不好,我们得在车上过夜了。只有等到雨停了,养路段的工人才会过来修路。”
我能说什么?前面还在不断地塌方,黄雾弥漫。小车四周,已经拉上了重重夜幕,鬼影幢幢。豆大的雨珠砸在皮卡的车顶上,发出密集而又沉闷的声响,让人心神不宁。
在飞机上,我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就是没有想到,身边的康巴汉子一身汗臭,也能让我无所适从。好吧,就算我心神不宁,他也未必敢对我动手动脚。我是谁?我是从札幌警察学校摔打出来的全优生,打败过学校里的搏击术教官。
“坐稳了!我要倒车!”
木旺突然启动了车子,硬生生地将皮卡开到了路边的浅水坑里。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黑色的悍马车从黑幕里冲了出来,直端端地朝我们撞来。木旺猛打方向盘,惊险地避开了悍马的撞击。
悍马车失去控制,冲出山路掉进了深涧里。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一串沉闷的碰撞声。
我惊魂未定地问道:“怎么回事?”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跟谁结了仇?出了飞机场,这辆悍马就一直跟着我们。刚才,他是想把我们撞进沟里,好在让我避开了!”
木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一口气就向我说清楚了对方的意图。
“你要下山?”
看到木旺把皮卡车开回路面,掉头就向山下开去,我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总是临危不乱的木旺平静地说道:“我能断定,对方还有后手。我们现在不走,就是等死!”
车速很快,我紧紧抓着车门把手,仿佛看到阴暗的山谷里挤满了一只只食人的魔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