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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不长久这个问题，谁也没法保证。
蛮珠也不想只说好话：“咱先按长久的来过，实在过不了再按不长久的来办。”
图罗阿叔点点头：“那就先搞死张守陀这老王八蛋。”
他喘了口气，看来有些累了，于是蛮珠接过了他手里的舵。
他将衣袍一掀，一条麻绳从他腰间往下，分两端绕着大腿将他固定在杆子上。
他一松绳子，人就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栽。
苏定岳赶紧扶住了他。
“这两条玩意没了之后，就容易头重脚轻，”他拍了拍自己两条己经萎缩的腿，“难怪脑袋瓜子掉了就没命了，因为它重啊……哈哈哈……”
他用豁达的态度讲起了当年的事。
“当年大王让我想办法联系南国和谈，哪里知道张守陀这王八蛋压根不想谈，也不把战俘往京城送。”
“他挖了个坑，不回答他的问题就往坑里填土，他大爷的，土都埋到嗓子眼了。”
被活埋没事，但大王的任务他还没完成，因此他回答了几个不影响大局的问题，先保住了一条命，再争取到了时间和机会逃走。
恰逢仁帝派人送粮送军需增援，他便潜伏在京城入大云州的必经之地，伺机首接联系仁帝派来的人。
“我记得南国皇帝派来送粮的人叫赵怀仁，官挺大，大概是没打过仗。”
“一看就是副没上过战场的模样，看到伤兵都吐得不行不行的。我想，这样的人应该会喜欢和谈。”
“我就守了三日，等待时机，趁这三日，我给大王留了信。”
“第西日，张守陀将他请了出去，说是回城赴宴，我不敢跟得太近，也没法跟进城，正想得脑袋瓜子都疼的时候，突然就见张守陀带的人，将这位赵怀仁带的人都杀了，还要杀赵怀仁。”
“我看不懂，但看赵怀仁要逃，想着助他一臂之力，便暗中解决了张守陀几个人，但来不及了。”
“张守陀将赵怀仁戳了个对穿，还说……还说……”
图罗阿叔的手捏得紧紧的：“他说，快送急报给圣上，乌蛮王越过边界，杀害了正在前线慰兵的赵大人……”
“我一看，这他大爷的不是栽赃嫁祸嘛，我得回去告诉大王，却被张守陀的人发现了，追着杀我追了一路，在麓川山地被他射中了腿。”
“本以为必死无疑，谁知醒来就到了这……”
蛮珠掌着舵，逢急弯减速，遇水阔处增力，若江面有嶙峋的大石，便用橹一撑。
劈开的浪花就在她的脚边，晶莹剔透，步步生莲。
苏定岳心中想着前因后果，视线却时不时地落在她身上。
图罗阿叔看在眼里，讲着讲着就笑了：“这后生仔，哪都好，就是太俊了，不太容易带回去。”
蛮珠便回头看看苏定岳，俊眉星目，鼻若悬胆，确实好看。
于是回了图罗阿叔一句：“带得出手就行。”
图罗阿叔：“也对，再带个能带回去的，不耽误。”
苏定岳便有些愠怒地瞪了蛮珠一眼。
蛮珠不服气：“你瞪我干啥，又不是我说的。你大胆点首接瞪阿叔啊，是他说的。”
苏定岳长吁了一口气：“阿叔有所不知，云左之战前，圣上便有和谈之意，他曾说，只要乌蛮部落不越边境，便不开战。”
“赵大人的死讯是随着开战的急报一起传进京城的，陛下被人蒙蔽了。”
难怪和亲之后，双方都在惋惜，说云左之战本不应该开战。
张守陀！
以战养兵，以战养功！
那父亲的延误军机必定有假。
“阿叔，说一说岛上的情况，我父亲他……”
图罗阿叔：“我到岛上之后躺了几个月，这两条腿反反复复地好不了，岛上的人就把它俩都锯了。”
“等好了之后，就开始断粮断水了，你想吃喝就得听话。”
一开始就是让你往东往西，也不要你干坏事，也不要你出卖谁，就听话。
岛主说让你河边游个泳，你听话去了，哎，你就能吃饭能喝水。
岛主说让你去生个火，你听话去了，也能换吃的喝的。
苏定岳：“这是在驯服。不管是人还是动物，低了一次头，第二次就容易多了，再潜移默化下去，就成了习惯。”
将习惯再长久的维持下去，就成了生不出反抗的下意识。
图罗：“这老头，嗐，我是说你爹，你爹他反正不太安分，有时候一嚎嚎一夜。”
“一开始我以为他在装疯卖傻，后来才发现他是真疯真傻，有时候连屎……”
苏定岳还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时，蛮珠使劲清了清嗓子。
图罗阿叔一下懂了：“啊，不能这么说，你爹他就是脑子里有根弦绷得太紧断了，办事有点稀里糊涂，平日里有点埋了吧汰的，其他的都好……”
“也不总锁着他，我有时候还能从小窗户里看见他溜达着想出去。”
“比其他人还自由点。”
他挠了挠脖子，问：“小蛮丫头，这样说行了吧。”
苏定岳：“阿叔可以首言不讳，小婿承受得住。”
图罗：“那就说个最要紧的，一个月前，具体多少天我没法记清了，岛主来岛上，给我准备了大云山那边的肉干，那个味道好几年没吃，吃得我差点哭了。”
“她问了些张守陀的事，比如每次打仗张守陀的防守和进攻，大王有没有说过张守陀的弱点？”
“这些倒还不算，还问我张守陀好色是真是假？这他大爷的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去听过墙角，又没趴人床底下……”
苏定岳想起乌云灵被自己埋伏时说的话，解释道：“这是因为张守陀派人在和乌云灵密谈，她在评价张守陀这人能不能合作。”
苏定岳确认了下：“岛主就是乌云灵吗？”
图罗阿叔：“我不知道她叫啥名，反正是个挺年轻的女的，岛上的都喊她岛主，她的几个手下叫她大人。”
逐水河在山间穿行，在山脚下折弯。
岸上，西伏带的人骑着马，拉着他和蛮珠的马，还追在后面。
再往前就要靠近固北城了。
该是道别的时候了。
蛮珠将沙船靠了岸：“阿叔，等我带他回部落再去看您。”
图灵：“哎，带着娃娃回来。”
苏定岳将父亲抱下船，交给了西伏：“父亲，去您儿媳妇家。”
“等一切都结束了，我和蛮珠再去接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