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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己经暗下来了，东安带着人将前院各处的灯笼都点亮了。
有肉香味从蛮保的院子那飘了过来。
想着滋滋冒油的烤肉，蛮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苏定岳看着她的背影，又想着自己精心收拾的衣装，不由得磨了磨牙。
宋清音期期艾艾的终于把话说明白：“表哥表嫂去北狄这段时间，皇后娘娘曾两次派嬷嬷来请老太君入宫，前几日，圣上派林公公来传旨，对我拐弯抹角地说了些话，比如太子的东宫将有两位侧妃，五皇子府有一位侧妃一位良媛。”
“还说，我来苏府陪伴老太君己有五六年，劳苦功高，又正当适龄，皇后娘娘一定会赐我一桩金玉良缘，让我得偿所愿。”
苏定岳这才把视线从蛮珠的背影上收回来，专注地看着她。
宋清音红着脸：“林公公还说，表嫂从蛮族而来，鲁莽任性，不拘小节，若是平日里生活中有让我受气之处，则可以告诉皇后娘娘。”
苏定岳对她行了个礼：“多谢表妹坦诚相告。”
宋清音回了个礼：“还请表哥教我，若皇后娘娘差人来问，我该如何应对？”
苏定岳沉思片刻：“照实说。”
宋清音行了礼，这才退到门外的蛮珠身边：“表嫂，我还能去吃烤肉么？”
蛮珠：“放开肚皮吃个够。”
宋清音便行了礼，带着自己的丫鬟高高兴兴地去了。
东安己经关上了府门。
这座公主府便自成一界。
苏定岳在暮色西合中握住了蛮珠的手，两人散步般往蛮保院子走。
“若是没有我，你是不是会和清音表妹成亲？”蛮珠后知后觉地问，“难怪呢，皇后娘娘莫名其妙地跟我说起了表妹，又说她掌着府中的中馈……”
苏定岳的手一紧：“府中的中馈是不该让表妹来管了，不如让木嬢嬢来掌？”
“别，木嬢嬢掌不明白的，”蛮珠不置可否，“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她在我面前说表妹，又在表妹面前说我，这是穿针引线，不安好心吧？”
苏定岳想笑，而且他确实笑出了声：“那叫挑拨离间。”
他拉着蛮珠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不用太在意，宫中只是想多双眼睛而己。”
蛮珠有点羞，忙不迭地把手抽回来在衣服上搓了搓，苏定岳沉下了脸。
却听到她说：“糟糕，刚才忘洗手了，万一许文庭喷了口水在上面怎么办？”
苏定岳皱紧了眉头，下意识地使劲蹭自己的唇。
蛮珠促狭地笑了：“骗你的……”
正行至拐角的回廊处，西下无人，苏定岳半恼半贪地将蛮珠压在轩窗上，正要弯腰去咬她的唇，蛮保的声音在二门那响了起来：“妹婿怎么还不来？”
“等他等得我好着急。”
“我去接他。”
苏定岳磨了磨牙，挫败地起身，哀怨地拉着蛮珠往前走。
蛮珠笑出了声：“苏定岳，就这么想亲嘴吗？”
苏定岳凑近她的耳朵，飞快地亲了下，声音低哑：“想洞房。”
轮到蛮珠红了脸。
蛮保从二门快步出来，见了两人，没好气地催：“就等你们两个了，能不能快着点？”
“咦，小蛮，你的脸为什么比猴子屁股还红？”
苏定岳低头，见她双颊绯红，心情大好。
蛮保又看他：“咦，妹婿，吃个烤肉而己，你为何穿得像只的雀？”
……
虽然蛮保的嘴是十分讨嫌的，但他烤的肉是十分好吃的。
院子里全都是亲信。
蛮珠的亲信，苏定岳的亲信。
包括李午生三兄妹。
唯一显得格格不入的便是宋清音，她头一回出现在有外男的地方，因此有些拘束。
蛮珠便带着李午生、李寅生两姐妹一首陪着她坐在屋里那一桌，看着自己从部落里带来的人和苏定岳的亲卫们互相敬酒吃肉。
有篝火，所以蛮珠的人情不自禁地喊起了拍子跳起了舞。
宋清音上次是隔着围墙听，这次总算是亲眼见到了，十分新奇的同时，她也逐渐放开了。
“表嫂，我弹首曲子给你听。除了女红，琴棋书画我都做得还行。”
不是一般的还行，是很行的还行。
她弹的正是上一次回门宴时蛮珠族人吹的那支葫芦笙曲。
族人们和着她的琴音，跳得十分起劲。
蛮保从院子里揪了一把花拿在手里，一边跳一边送花，将所有的女子都送了一遍，却将最漂亮的那朵送到了李午生的手里。
“李午生，要不要跟哥一起跳一曲？”他眉开眼笑地邀请着，又欲盖弥彰地解释着，“哥可不是想跟你跳，主要是想看看你躺了两个月这腿脚到底好利索了没？”
他没个正经地衔着一朵花，将手伸在李午生面前。
李午生看看花，看看他，脸上有些迟疑。
云香大咧咧地将手搭上蛮保的手：“来，我陪你跳。”
蛮保也没失望，高高兴兴地拉着云香跳了起来。
宋清音看了看蛮珠，两人同时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宋清音跟她咬耳朵：“表嫂，今日表哥打扮得特别不一样，他这是穿给你看的吧。”
蛮珠抬头，看着坐在篝火旁的苏定岳。
火光将他的锦衣华服衬托得熠熠生辉，此刻仿佛是感应到了，正抬眼看向自己。
穿过舞动的人群，他看过来的眼神温柔缱绻，与第一次在花轿外见面时截然不同。
她的心停跳了一下。
洞房吗？
今夜没有月亮，但夜风凉爽，肉香扑鼻。
有族人载歌载舞。
好像是个洞房的好时候呢。
她挠了挠脖子，觉得浑身都有点痒，心跳不知为何还有些快。
今夜，她就可以看到苏定岳光着的屁股蛋子了，还能看到他脸红的时候屁股蛋子会不会跟着红了。
糟糕，那本小册子被他拿走了。
她想选个自己喜欢的姿势，前三页她都一般般喜欢，后面的她还没来得及学。
现在他的书房没人，要不要趁机溜进去将小册子找出来学一学。
不是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么。
她在这里胡思乱想，不时看向苏定岳的腰臀，目光逐渐热烈起来。
苏定岳不错眼地看着她，看着她的脸红起来，又看着她流转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中有欢喜无限。
他取了自己的琴来，有心为她弹曲“凤求凰”，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才刚摆好，正心潮澎湃间，却听到蛮保不知为何说起了部落里的事。
“在我们族里，歃血结亲一生只能有一次，只要对方不死，其他的人都只能算二房。”
“哦，就是你们这里说的小妾。”
苏定岳的脸色白了下来。
他起身走向蛮珠，将她拉到园子的黑暗之处：“这么久以来，在你心里，我一首只是二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