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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们面面相觑，领头的班头硬着头皮上前："殿下，这..."
"怎么？本府指挥不动你们了？"赵元僖眼中寒光乍现，"是要本府亲自去请刑部的人来？"
郑侍郎脸色铁青，拦在衙役面前："殿下！你别忘了陛下正在北伐，河工钱粮都是老夫帮着殿下督办！今日殿下竟然要拿老夫的孩儿查办！老夫寒心哪——"
"郑大人这是要抗旨？"赵元僖突然从袖中抽出一道黄绢，"父皇命我总领开封府事，有先斩后奏之权。大人要不要验看一番？"
阳光下，黄绢上的朱印刺得郑侍郎眯起眼。
两人僵持了足足半个时辰，最终郑侍郎狠狠甩袖："好！好得很！老夫倒要看看，殿下究竟要将老夫如何！！"
衙役们押着烂醉如泥的郑其春上堂时，满堂哗然。
那纨绔衣襟大敞，浑身酒气熏天，连站都站不稳。显然刚从榻上拖起来。
"泼醒他。"赵元僖冷声道。
三桶井水当头浇下，郑其春一个激灵睁开眼，茫然西顾："这是……咦？这哪儿呢？……"
"郑其春！"赵元僖一声厉喝，"你可知罪？"
那纨绔这才看清堂上情形，腿一软跪倒在地："殿、殿下？我知、知罪！”
“说！你犯了什么罪？！”
“我……我昨日下午未去国子监，在樊云楼吃酒，后来……后来……"
“后来你凌辱了一个姑娘！害她跳了河！”赵元僖狠狠喝道，双眼都瞪出血丝来。
“没有！没有！殿下！我没有！我没有凌辱姑娘！……我喝多了！之后……之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抱着脑袋，显然记不清细节。
“说你记得的事！”赵元僖怒喝一声。
“是！昨晚……我跟常忠、小劲在一块喝酒。喝完了我说头昏出去散散，就在大街上乱走……常忠说，开封的姑娘长得都跟猪头似的，没一个上得了台盘……”
“孽畜！”郑侍郎大喝一声。
“别拦他，让他说。”赵元僖沉声道。
“是！我说何以见得？这大街上到处都有美人……我随手捞了一个，还指给常忠看，说：这姑娘不就挺俊俏么？……那姑娘挣开我就逃。我还没抓住她，就被她甩脱了。我摔倒在地，头摔昏了……是，殿下，我摔倒后就没醒来！绝无可能把那姑娘怎么着了！殿下！我摔倒后就没起来……”
“你撒谎！见色起意，凌辱了那姑娘，害她跳了河！”
赵元僖命人呈上证物。
当沾着淤泥的玉佩摆在眼前时，郑其春突然怪叫一声："这...这是我的玉佩！可、可怎么会……怎么会到了开封府！"
"这玉佩就落在抛尸的岸边。"赵元僖声音冷得像冰，"你还有何话说？"
“不可能！我什么都没做！殿下！我只是喝多了酒走在大街上！醒来的时候就到开封府了！殿下！我是冤枉的！”
"闭嘴！"郑侍郎一脚踹开儿子，转向赵元僖时却换了副面孔，"殿下明鉴，犬子醉酒糊涂，连自己做过什么都不记得。若真有冒犯之处，我郑家愿加倍赔偿。"
“郑府管家，你老老实实回答本王的问询。如有虚言，一并重罚！”赵元僖森然道：“你是在何处发现郑其春的？”
“回殿下，在朱凤路上。郑公子喝醉了，是草民使人用轿子将郑公子抬回家的。有郑府的小厮常忠、小劲可以作证。”管家不慌不忙的说道。
“证人带上来。”赵元僖道。
常忠和小劲上来磕了头：“回殿下，昨晚奴才都喝了点酒。公子喝得最多。他在路上走了几步就摔倒在地。我们将公子扶在路边等。公子靠着奴才睡着了。是小劲回府喊的罗管家。”
赵元僖顿时大怒：“你家公子既然和这陈姑娘己有婚约，那他又如何喝多了与这姑娘在大街上拉拉扯扯？”
常忠连忙磕头说道：“公子在大街上拉的是个陌生的过路姑娘，不是陈姑娘！请殿下明鉴！”
赵元僖浑身一震：“不是陈姑娘？！那这状纸怎么说？……郑侍郎，郑其春与这陈姑娘果有婚约？”
郑侍郎重重长叹一声：“回殿下，家门不幸！郑家与陈家本是世交，自小缔结了婚约。只是事经数年，内子另有良选，陈家亦不肯与纨绔结亲！本待废了婚约，各自嫁娶！谁料陈氏宗室又找上门来，不肯废约！陈家姑娘主意大，立意要自个废掉婚约。闹得沸沸扬扬……殿下！微臣亦不肯将此丑事诉之公堂哪！”
赵元僖拿起那封崭新的聘书，拧眉翻看了良久：“那这聘书，可新得很哪……”
正欲开口，眼角余光瞥见那白发老妇跪在阶下，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浑浊的泪水在沟壑纵横的脸上蜿蜒。
赵元僖问她：“陈夫人，这聘书可是真的么？”
白发老妇浑身发抖，朝着堂上重重磕头："青天大老爷！聘书是郑府才写的……但囡囡她……她与郑公子确有婚约……"
满堂哗然。
赵元僖拍案而起："老人家，公堂之上，若有半句虚言——"
他按了按胸中的怒火，耐心的问道：“既是如此，各自嫁娶便是。陈姑娘为何要投河呢？”
白发老妇泪如雨下：“……我家囡囡不愿与郑家结亲，郑家便找了几个地痞流氓威逼囡囡，囡囡不堪其辱……”
“断无此事！”郑侍郎大惊失色：“请殿下明鉴，微臣尚不至于作出此等下作之事。陈家若愿解约，这婚约早就解了。是陈氏宗室振振有词，说陈家女从一而终、不可二嫁，此事才拖到今日！”
“爹，这事你们没跟我说清楚啊！你早说我娶回来得了……我娘家的表妹才长得跟猪头似的……这得多大气性！这就跳河了！……我冤死了……这开封没有王法了！……”郑其春脑子清醒了一些，嘟囔说道。
“孽障！住口！”郑侍郎勃然大怒。
赵元僖被郑其春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突然抄起水火棍走下堂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