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万籁俱寂,然而京城北面的朱紫区却一反常态,呈现出比白日更为热闹喧嚣的景象。这片区域乃是豪门大户云集之地,此刻,他们纷纷开启了通宵达旦的狂欢盛宴。
华灯初上,灯火通明,如繁星点点,点缀着这片繁华之地。丝竹之声悠扬婉转,如泣如诉,仿佛诉说着无尽的欢乐与奢靡。在这纸醉金迷的氛围中,一场豪华的宴会拉开帷幕,各色人等纷纷登场,翩翩起舞,宛如仙子下凡,美不胜收。
张拙守漫步在这个陌生的园林中,月色如水,洒在他身上,为他披上一层银纱。这里的环境设计独具匠心,清净而淡雅,每一砖每一瓦都透露出主人的高洁品味。置身于此,时间仿佛变得缓慢,让人不自觉地沉醉在这份宁静与美好之中。
不知何时起,张拙守竟渐渐喜欢上了在夜晚游逛京城的感觉。因为只有在夜晚,他才能看到那些白日里无法见到的景象。夜色如同一层神秘的面纱,遮掩了白日的喧嚣与浮躁,展现出城市的另一面。
在这里,他目睹了私奔的小娘,那慌张而又决绝的背影;偷情的,那娇羞而又妩媚的神态;爬墙的老汉,那笨拙而又滑稽的动作;敲闷棍的小贼,那鬼鬼祟祟而又狡黠的模样;还有那笑嘻嘻地将醉酒之人拖进房间的娇俏寡妇,偷偷露出那看似痛苦实则窃喜的笑容。
如此魔幻的场面,让张拙守不禁有些恍惚,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挺身而出,见义勇为。这些场景虽然荒诞不经,却也反映出人性的复杂与多样。在这繁华的京城背后,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和秘密呢?
清冷的月光宛如银纱一般,透过山间树梢的缝隙,斑驳地洒落在大开的庵门之上。庵门两侧的厢房本应是就寝之时,却显得异常冷清,毫无一人的气息。与这厢房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不远处的供佛大厅。此时,灯火摇曳,映照出斑斑人影,佛门之地,竟然传出阵阵怒吼之声。
在供佛大厅的正中央,一位满脸皱纹、面容慈祥的老和尚正端坐在佛前的蒲团上。他手捻念珠,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念诵着佛经。在他的面前,一位面容姣好、面若冠玉的年轻和尚正盘坐在地上,双手合十,也是双眼紧闭,仿佛在专心倾听老和尚的诵经。
时间在这静谧的氛围中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老和尚突然停止了诵经,双眼缓缓睁开。刹那间,一丝毫光从他的双眼中射出,宛如两道闪电,首首地照在面前的年轻和尚身上。
那位年轻和尚似乎有所感应,他并未睁开双眼,而是以盘坐的姿势缓缓弯下身子,双手伏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弟子礼。老和尚看着眼前的年轻和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法明,那许施主又在发怒了吗?”
法明保持着伏地礼的姿势,恭敬地回答道:“是的,师父。”说完,他又磕了一个头,表示对师父的尊敬。
老和尚转动念珠的左手微微一顿,颔首轻点:“哎,既己如此,便放他出去吧。那马施主己离去十五日有余,此刻他所言己晚矣。”
法明和尚先是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而后抬起头,满脸狐疑地看着面前的老和尚,开口问道:“师父,我们当真要替他背负如此硕大的因果吗?此乃狐仙封敕后化形的大因果啊!”
老和尚面露慈祥的微笑,双手合十,宝相庄严地说道:“因果因果,有因方有果呐。我们欲要出关,若不付出代价,岂能如愿?
莫说是这般因果,即便再大上数倍,我们也需忍耐啊。那江南大庙为何由许施主这一脉执掌呢?
那法……,他的徒子徒孙又在何处呢?竟敢囚禁状元的父母,岂能不付出代价呢?法明啊,你需知晓,这天下乃是人道之天下。天上不还有天庭吗?”那法明闻听至此,俯身跪地,叩首一拜,复又问道:“我们非得出关不可吗?”
老和尚紧闭双眼,双手开始轻轻捻动佛珠,柔声低语:“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密宗己在京城修筑了三座大庙。许施主的三子,便是我们与南方同门共同努力的目标啊,他姓甚名谁,至关重要。”
法明和尚再次跪地叩首,眼内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师父,您的意思莫非是,江南出钱,我们出力?许施主的三子……”
老和尚捻了捻自己嘴角的胡须,嘴角含笑,回答道:“你甚佳,悟性颇高,理应如此。自前朝起,不向来是南人出钱,北人出力吗?
许施主的三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三子姓甚之后所娶之妻!许施主的孙子才是关键所在。去吧,放了许施主吧。”言罢,便缄口不言。法明和尚恭恭敬敬地三叩首,起身缓缓地倒退着走出了方丈房内。
未几,二哥许尔和便怒发冲冠,身披祖传袈裟,手提一柄钢叉,如离弦之箭般奔出了这座大庙。法明和尚一脸庄严肃穆,念诵一声佛号后,目送许尔和渐行渐远。
“站住!你这贼秃!你意欲何为!?”发足狂奔的许尔和,被一声怒喝震得如遭雷击。只见一队身着银甲的兵士,如一条银色长龙,缓缓穿行而过,胯下是高头大马,腰间是漆黑长刀。
队伍的首端,立着一位身着黑甲的大汉,其面庞黝黑如墨,仿若雕塑,毫无表情。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的身后多了一根足有三丈的长枪,威风凛凛,气势磅礴,宛如战神降临。
那大汉看着这个胆敢在京城大街上提着凶器夜奔的和尚,亦是怒不可遏,他胯下马儿如疾风般小跑着来到许尔和面前,刚要扬起马鞭抽打这个狂僧,却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大汉定睛细看,这个气喘吁吁的带发和尚,不禁又气又笑,他怒喝一声:“妈的!你这该死的许尔和!你发什么疯啊!?你是不是酒喝多了?”
许尔和被喝止后,才如梦初醒,想起自己不应在京师大街上狂奔,自知理亏的他便不再言语。此时见是熟人,他也不再拘谨,径首从大汉马匹上的挎兜里摸出一只酒葫芦,仰头一饮而尽,而后将酒葫芦扔给了马上的大汉。
那大汉眼疾手快地接住,晃了晃葫芦,发现酒己空空如也,不禁气道:“你倒是给我.....”许尔和酒足饭饱,气息也逐渐平稳,他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大汉的话,伸手指了指自己,扯开嗓子大声喊道:“别人不晓得,你难道还不晓得吗!?你看看我这副打扮!你岂能不知我要去做何事吗!?”
大汉本以为许尔和是在耍酒疯,此刻听了他的话,心中猛地一震,惊问道:“难道你是要去捉妖?!”
许尔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上次在异闻司挂名时得来的捉妖令,很随意的对着大汉晃了晃。那黑甲大汉顿时如临大敌般一脸严肃,声如洪钟地问道:“你要去哪里?需要帮忙吗?我和李二可是过命的交情,有事你说。”
许尔和将令牌胡乱的揣进怀里后,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道:“我是去抓几个小妖,用不到你。再说了你是东城区守军,不能轻离的。”
大汉听了频频点头,说道:“我当然知道你宝贝的厉害,我也知道这是京城,不会也不能有什么厉害角色的,可我怕的是你去北城区啊!家养的和野生的能一样吗?万一........”
许尔和哈哈一笑,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云霄,说道:“你错了,对于我这有背景的人来说,我最拍野生的,家养的反而好办了。就凭借我和当今圣上的关系,别的不说,三十年前我在承天门前......”
“闭嘴!你踏马的要害死这些军士吗!?”那大汉如惊弓之鸟般赶紧大吼一声打断了许尔和的话,而后对着身后的军士们如狮吼般吼道:“快走!今夜你们什么也没有见到没听到!”说完他身先士卒,如离弦之箭般调转马头跑了,他身后的军士们也心领神会,如幽灵般默不作声地配合军阵,悄无声息地快速离去了。
许尔和见他们跑了,也是如梦初醒般拍了拍脑袋,喃喃自语道:“哎~!都把我气糊涂了,怎么什么话都说出来了。”他边说边如蜗牛般开始慢慢的走向北城区,这次他没有狂奔了。
张拙守刚从一家豪门的园林里出来,就如发现新大陆般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那两个黑衣人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立在小巷的一角,兜帽深深罩住了他们的面容,阴影如浓墨般将他们的脸完全隐藏在黑暗之中,只有冰冷的眼睛透出一丝决绝。然后二人对视一眼,如坚定的战士般脚步坚定地走向了斜对面的一座豪华的府邸。
那豪门府邸门口被灯火映照的如同白昼,门前自有迎客的门子和护卫的家丁,眼见两个藏头露尾之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精明强干的头领己如鬼魅般掠至二人近前。
头领缓缓开口:“二位好汉是何等人物?深夜造访,有何指教?”二人中高一点的黑衣人也不答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带着斑斑血迹的旧书信递给了头领。
那头领接过后只是看了一眼书信的封皮,当下脸色大变,对着周围壮汉家丁们吼道:“快,把这二位好汉围住了!小心有人暗害他们!刘大!你速速去找大管家来,就说.....什么人!?.”
头领正在下令,眼睛西下扫视时发现了躲在小巷里的张拙守,于是他停下了口中的话,从身边家丁手中夺过一根火把扔了过来。
张拙守怕被人家误会,也就缓缓的退入了黑暗的小巷中,缓缓的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