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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拐杖敲击地板的节奏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楼梯口，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一个佝偻的身影慢慢出现在楼梯上，借着昏暗的灯光，陈浩看清了那张熟悉却苍老了许多的脸。
“爸…爸？”陈浩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志明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走下来。
他的头发全白了，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右腿明显有些跛，需要拐杖支撑。
但那双眼睛，依然是陈浩记忆中那样深邃而锐利。
“浩儿。”陈志明的声音沙哑而苍老，“你长大了，也成了一名好医生。”
“你…你怎么会…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让我以为你死了？”陈浩激动地想要上前，却被秦雨用枪拦住。
陈志明苦笑着摆摆手：“因为我必须要死。那些年我做了太多错事，得罪了太多人。如果不假死，不仅我活不下去，连你也会受到牵连。”
“所以你就躲在这里五年？眼睁睁看着我为你哭得死去活来？”陈浩的眼中满含泪水，“你知道我在你的葬礼上哭得多伤心吗？”
“我都看到了。”陈志明的眼中也闪过一丝痛苦，“通过监控摄像头，我看到了你的每一次祭拜，每一滴眼泪。但这是我欠秦雨的，也是我必须要承受的惩罚。”
秦雨冷笑道：“惩罚？躲在这里享受清福算什么惩罚？你知道我这二十年是怎么过的吗？”
“我知道，所以我让你嫁给浩儿，让你过上好日子。”陈志明缓缓说道，“我以为这样能够弥补…”
“弥补？”秦雨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你觉得让我嫁给你儿子，欺骗他，利用他，就是弥补吗？你这个老畜生，到现在还是这么自私！”
王建国这时候颤声问道：“志明，当年的事…你真的记得吗？”
陈志明看向王建国，眼神复杂：“我当然记得。那个雨夜，我们都喝多了，我把小雨带过去，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让她知道不要总是拒绝我们的'好意'。但是…”
“但是你给我下了药！”秦雨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把我推给了在场的每一个男人！”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陈浩感觉自己的世界完全崩塌了，他无法想象自己一首敬爱的父亲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所以…所以小悦和小宇真的不是我的孩子？”陈浩的声音近乎绝望。
“小悦是王建国的，小宇是李华成的。”秦雨残忍地说道，“而你，只是我报复计划中的一个工具。一个完美的、善良的、愚蠢的工具。”
陈志明突然咳嗽起来，咳得很厉害，甚至咳出了血。他扶着墙，喘着粗气说：“小雨，我知道你恨我，但浩儿是无辜的。你要杀就杀我，放过他吧。”
“无辜？”秦雨的枪口在陈浩和陈志明之间游移，“他享受了五年的幸福婚姻，有了两个'孩子'，得到了所有人的羡慕，这叫无辜？”
这时，躺在血泊中的赵明突然虚弱地开口：“秦雨…其实…其实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
秦雨的枪口瞬间转向赵明，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你说什么？”
赵明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支撑起身体，鲜血从嘴角溢出：“那一夜…不只是你一个人…还有…还有另一个女孩…”
“什么？”陈志明的脸色骤然惨白，“你胡说什么？”
“是…是陈茹…”赵明的声音越来越弱，“志明的…妹妹…陈茹也在场…”
房间里所有人都愣住了。陈浩感觉大脑一片空白，陈茹是他的姑姑，在他十岁那年就出国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不可能！茹茹她…她当年才十八岁！”陈志明激动地否认，但声音中的颤抖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慌。
赵明惨笑着继续说：“你们…你们以为只有秦雨一个受害者吗？陈茹…更惨…她是你亲妹妹啊…志明…你这个畜生…”
秦雨的脸色变得极其复杂，枪手都在颤抖：“你…你说什么？陈茹也…也被…”
“对…我们所有人…包括志明…都…”赵明话还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陈志明瘫坐在楼梯上，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不…不是这样的…茹茹她…她是自愿的…她说她喜欢…喜欢刺激…”
“自愿？”秦雨的声音尖锐得像刀子，“十八岁的女孩，面对一群喝醉的禽兽，你说她自愿？你还给她下了药对不对？”
陈浩感觉自己要疯了。他一首以为自己的父亲只是普通的生意人，最多就是做生意时不够光明正大。但现在才知道，他竟然是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姑姑…姑姑现在在哪里？”陈浩颤声问道。
陈志明闭上眼睛，沉默了很久才说：“她…她三个月后就疯了…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五年前…她死了…”
“什么？”陈浩如遭雷击，“你说她疯了？因为那一夜？”
“是因为她怀孕了。”秦雨冷冷地说，“而且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对不对？就像我一样。但是她选择了生下来，然后精神崩溃了。”
王建国这时候忽然说道：“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现在还活着吗？”
陈志明艰难地点点头：“活着…是个女孩…我一首在…在暗中照顾她…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秦雨突然笑了，笑得非常恐怖：“所以你又多了一个受害者需要'照顾'？陈志明，你真是个大善人啊！毁掉了我们的人生，然后再假惺惺地施舍一点可怜的补偿？”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沉重的防盗门被撞开，一队警察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之前负责调查“陈浩妻子出轨案”的李警官。他一眼就看到了屋内的景象：血泊，枪，以及剑拔弩张的三人。
“都不许动！警察！”李警官厉声喝道，同时示意手下控制住秦雨。
秦雨没有反抗，任由警察夺走了手中的枪。她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只是喃喃自语：“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陈浩颓然地坐在地上，感觉浑身无力。他看着被警察拷走的秦雨，心中五味杂陈。他恨她，恨她欺骗自己，毁掉了自己的家庭。但他又同情她，同情她悲惨的遭遇。
李警官走到陈浩面前，沉声问道：“陈先生，能解释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陈浩无力地摇摇头，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二十年前的罪恶，今晚的真相，如同一个巨大的旋涡，将他吞噬。
王建国这时站了出来，将今晚发生的一切，以及赵明临死前的坦白都告诉了李警官。
李警官听完后，脸色凝重。他没想到，这起看似简单的“妻子出轨案”，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复杂的真相，甚至牵扯到二十年前的一桩迷案。
“陈志明先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李警官对瘫坐在楼梯上的陈志明说道。
陈志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起身，跟着警察走了出去。
这时，陈浩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猛地抓住李警官的胳膊，急切地问道：“我姑姑…我姑姑的孩子…那个女孩…她在哪里？”
李警官看着他，眼神复杂：“陈先生，你确定想知道吗？有些真相，或许比谎言更残酷。”
陈浩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李警官的话像一把利剑，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什么意思？”陈浩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你们早就知道那个女孩的存在？”
李警官沉默了片刻，看了看王建国，又看了看正被押往门外的秦雨。秦雨此时回过头来，那双曾经温柔如水的眼睛现在充满了绝望和嘲讽。
“告诉他吧。”秦雨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让他知道命运是多么爱开玩笑。”
李警官深深吸了一口气：“陈先生，那个女孩…她叫林思思，今年二十岁，是江南师范大学的学生。”
“林思思？”陈浩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记忆深处翻滚。
“她是你们医院儿科的实习护士。”李警官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着陈浩的神经，“你见过她很多次，甚至还夸过她工作认真。”
陈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个总是笑容甜美、工作勤勤恳恳的小护士…那个每次见到他都会害羞地低下头的女孩…竟然是…
“不可能…”陈浩摇着头，“这不可能…”
“陈医生，你想起来了吗？”门外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陈浩猛地转头，只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站在门口，正是林思思。她的眼睛红肿，显然刚哭过，但那张清秀的脸庞上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坚强。
“思思？你怎么会在这里？”陈浩的声音颤抖着，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慌乱。
林思思缓缓走进屋内，目光扫过血泊，扫过正被押走的秦雨，最后定格在陈浩脸上：“陈医生，我一首在等这一天。等待真相大白的这一天。”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超越年龄的沉稳：“我知道我的身世，知道我的父亲是谁，也知道…我的仇人是谁。”
秦雨在警察的押解下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林思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长得真像她…像你的母亲。”
“闭嘴！”林思思突然爆发，“你没有资格提我母亲！”
陈浩感觉天旋地转，这一切信息量太大，他根本无法消化。那个在医院里总是对他毕恭毕敬的小护士，竟然是姑姑的女儿？那个他曾经夸奖过的孩子，竟然知道所有的真相？
“思思，你…你都知道些什么？”陈浩艰难地问道。
林思思看着他，眼中有泪光闪烁，但更多的是一种让人心寒的冷静：“我知道二十年前发生的一切。我知道陈志明了我母亲，我知道她在绝望中选择了自杀。我也知道…”
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你就是陈志明的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