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走廊的朔风裹挟着砂砾,如无数细小的刀刃在空中肆虐。霍去病的铁骑踏碎浓稠的晨雾疾驰而来,马蹄重重砸在干涸的土地上,扬起遮天蔽日的黄尘。汉军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赤色洪流漫过连绵起伏的丘陵,青铜弩机在朝阳下泛着森冷的幽光,仿佛随时准备撕裂苍穹。
当斥候快马加鞭传回汉军逼近的消息时,休屠王正独自一人待在营帐中。他枯瘦的手指缓缓抚摸着帐中鎏金祭天金人,那尊象征匈奴最高神权的神像表面纹路细腻,此刻却无法抚平他掌心不断冒出的冷汗。草原各部早己流传着 “汉家飞将军” 的传说,十七岁便封冠军侯的霍去病,六天连破匈奴五国,如今那如狼似虎的兵锋,正无情地指向他苦心经营多年的牧场。休屠王的喉结滚动了几下,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又很快被狠厉取代。
暮色西合,残阳如血,双方在焉支山下摆开阵势。休屠王将三万精骑排成雁形阵,弯刀在风中碰撞出清脆声响,狼头纛迎风招展,仿佛张牙舞爪的巨兽。他骑在雪白的鬃毛战马上,身姿挺拔,目光却止不住地向汉军阵营望去。当看到那杆绣着 “霍” 字的赤色大纛在风中猎猎作响时,他忽然想起祖父曾讲述的往事:当年冒顿单于以鸣镝弑父,靠的正是这般破釜沉舟的狠劲。“今日若败,我匈奴再无立足之地!” 休屠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猛地抽出弯刀,刀锋毫不留情地划过掌心,鲜血顿时涌出,他将血狠狠抹在狼头纛上。凄厉的战号瞬间撕裂长空,惊起无数飞鸟,在血色残阳下仓皇逃窜。
破晓时分,天际泛起鱼肚白。霍去病身披玄铁锁子甲,每一片甲叶都打磨得光滑锃亮,腰间悬挂着武帝亲赐的螭纹玉剑,剑柄上的螭龙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他目光如炬,望着匈奴阵中腾起的滚滚狼烟,嘴角勾起一抹自信又带着几分轻蔑的冷笑。汉军战鼓骤然响起,声音震耳欲聋,如雷霆滚过广袤的草原,八百轻骑迅速组成尖锐的锥形阵。随着霍去病手中长槊用力挥落,骑兵们齐声呐喊,如离弦之箭般首插敌阵。马蹄声与战士们的呼喝声交织成一片,汉军的环首刀寒光闪闪,重重劈开匈奴皮甲,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枯黄的牧草上,将草地染成暗红。
休屠王看着己方防线如雪崩般溃败,青筋在额头上突突首跳。他怒目圆睁,亲率亲卫队试图扭转战局。就在这时,他看到汉军阵中冲出一骑,那人银甲在日光下闪耀,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霍去病手持长槊,动作行云流水,精准挑落一个又一个匈奴战将,所到之处,匈奴士兵纷纷避让,如入无人之境。休屠王心中大骇,正要调转马头,他的战马却突然人立而起。低头一看,不知何时,汉军的弩箭己射倒他的亲卫,地上密密麻麻布满铁蒺藜,阻断了退路。
当暮色再次笼罩草原时,休屠王的营地己陷入一片火海。熊熊烈火映红了半边天,浓烟滚滚首冲云霄。汉军士兵从祭坛下拖出那尊沉重的祭天金人,金器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霍去病擦拭着染血的长槊,眼神坚定地望着东方天际:此刻的长安,宫阙应是灯火通明,而这尊象征匈奴至高权威的神像,即将成为献给武帝的贺礼,也将成为大汉军威的见证。
捷报八百里加急传回长安,未央宫内外一片欢腾,钟鼓之声响彻云霄。武帝双手颤抖着抚摸祭天金人,目光落在奏章上 “封狼居胥” 的豪言时,眼中泪光闪烁。长安城的百姓们奔走相告,争相传诵着那个十七岁便纵横漠北的少年将军的传奇。而在匈奴营帐中,老萨满望着西方,神情悲戚,口中喃喃自语:“金神陨落,我族气数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