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的铜漏滴落在三更,更夫梆子声穿透沉沉夜色,而长安城里的达官显贵们却大多未眠。河西走廊的驼铃仍在耳畔回响,匈奴骑兵烧杀抢掠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这让整个西汉王朝都笼罩在紧张的氛围之中。河西之战后,匈奴虽遭受重创,但仍不甘心失败,那些侥幸逃脱的匈奴贵族,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毒蛇,时常侵扰西汉边境。边城的百姓们在战火中颠沛流离,农田荒芜,家园被毁,哀嚎声与哭泣声在风中回荡。
公元前 119 年春,未央宫宣室殿内,青铜鼎中燃烧的龙脑香萦绕在汉白玉柱之间。鎏金烛台的火光在墙壁上摇曳,将汉武帝刘彻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这位正值盛年的帝王身着玄色冕服,十二章纹在烛光下泛着暗金光泽,腰间玉佩随着他来回踱步发出细碎声响,似在应和殿外传来的更鼓声。
他的目光如炬,凝视着悬挂在墙上的巨幅漠北舆图。羊皮绘制的舆图上,匈奴部落的活动范围用朱笔圈点得密密麻麻,每一处红点都似扎在心头的芒刺 —— 自高祖白登山之围起,匈奴的屡屡进犯己持续百年,边境百姓惨遭屠戮,汉朝公主被迫和亲的屈辱史,此刻都化作舆图上颤动的血色标记。
刘彻的指节重重叩在地图上的漠北草原,玄色衣袖扫过酒泉、张掖等河西西郡的新设据点。这些用卫青、霍去病两次河西之战换来的战略要地,如今正像锋利的獠牙咬住匈奴侧翼。帝王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鎏金冠冕上的珠串随之轻晃:“骠骑将军去年封狼居胥,匈奴王庭竟仍敢南下!”
案几上摊开的军报被烛火映得通红,记载着匈奴左贤王部劫掠代郡的暴行。刘彻猛地抓起案头竹简,在舆图前将其狠狠摔碎:“此战不仅要犁庭扫穴,更要让匈奴单于明白 —— 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随着他的动作,未央宫的铜漏突然发出清亮的报时声,仿佛在为即将开启的远征计时。
此次战役,汉武帝早己深思熟虑。他命卫青、霍去病各率五万骑兵,分两路深入漠北。卫青麾下皆是追随他多年的宿将,而霍去病帐中多为年轻锐卒,两支劲旅如同汉朝伸出的双钳,誓要将匈奴单于主力牢牢钳制。更有数十万步兵、辎重部队在后策应,粮草军械堆满了朔方郡的粮仓,战马在马厩中踏蹄嘶鸣,整个大汉帝国己如满弓之弦,只待帝王一声令下,便要将百年积怨化作呼啸而出的箭矢。
朝会钟声惊起檐下白鸽,金銮殿内群臣列班。当汉武帝说出作战计划时,殿内先是一片寂静,随后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有人面露担忧之色,认为漠北路途遥远,后勤补给困难;有人则犹豫不决,害怕此次出征会重蹈覆辙。就在这时,年仅二十二岁的骠骑将军霍去病大步出列,他的玄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腰间的长剑随着步伐微微晃动。
“陛下!” 霍去病抱拳行礼,声如洪钟,震得殿上的铜灯都微微发颤,“河西之战不过是断匈奴一臂,如今他们仍在边境肆虐,烧我城池,杀我百姓,掳我妇孺!河西走廊的老弱跪在残垣断壁间,求我大汉天兵!” 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箭疤,那是去年皋兰山之战留下的印记,“去病这条命,本就是陛下给的!匈奴屡犯我边境,百姓苦不堪言。此次出征,去病定当不负陛下重托,不擒单于,誓不还朝!”
霍去病的话如同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瞬间点燃了整个朝堂。汉武帝猛地拍案而起,冕旒剧烈晃动,眼中满是赞赏与欣慰:“好!朕要的就是这份破釜沉舟的气魄!” 他亲自将象征节钺的玄色纛旗交到霍去病手中,纛旗上的应龙纹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胜利。
夜幕降临,长安城外的骠骑大营里灯火通明。霍去病站在点将台上,望着麾下整装待发的将士们。月光洒在士兵们的盔甲上,泛起银色的光芒,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期待。霍去病深知此战意义重大,回到军营后,便日夜筹备。他在中军大帐内铺开舆图,用朱砂在上面标注出每一处重要的地形和路线,与谋士们反复推演作战方案。他精心挑选精锐士兵,这些士兵个个身强体壮、武艺高强,是军中的佼佼者。同时,他还仔细研究漠北地形,了解当地的气候、水源和道路情况,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足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