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撞击声混着血腥味在废钢厂的夜空里炸开时,林辰的战术手套正黏着王涛胳膊上的血。
方才男人被小刘勾倒的瞬间,他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按住王涛的伤口——温热的血透过布料渗进来,像团烧红的炭,烫得他后槽牙发酸。
"林顾问!"耳麦里炸开张天暧的声音,带着硝烟特有的刺响,"突击组己控制车间外围,需要支援!"
林辰抬头时,第三车间的铁门正摇摇晃晃撞在墙上,几个穿黑夹克的男人举着改装过的霰弹枪冲出来,枪口喷吐的火舌在夜色里像跳动的红蚯蚓。
张天暧猫着腰躲在废弃的起重机后,警服右肩被划开道口子,露出里面浅灰色的保暖衣,她举着枪的手稳得像钉在水泥里,每扣一次扳机就有一个敌人踉跄着栽倒。
"王涛交给医疗组。"林辰把止血带重重塞给跑过来的小警员,转身往车间方向跑。
风卷着铁锈味灌进鼻腔,他的余光瞥见方才劫持王涛的男人正往车间深处爬,腰间那半块带血的布料在地上拖出条暗红痕迹——和公交车上捡到的证物袋里的碎片,连血渍形状都严丝合缝。
"报告!"
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林辰回头,看见两名侦察警员正从废钢厂西北角的断墙处跑来,其中一个胸口挂着的微型摄像机还在闪红灯,另一个怀里抱着个烧焦的文件袋,边缘还沾着未燃尽的纸片。
"我们在秘密通道旁发现三辆改装过的商务车,车牌都拆了,但油箱是满的。"喘得最厉害的警员把文件袋递过来,"还有这个,藏在下水道里,烧了一半,可能是撤退路线图。"
林辰接过文件袋的手顿了顿。
纸片上的墨迹被水晕开,却还能勉强辨认出"废钢三车间""北墙管道""凌晨两点"几个字——和他三天前在陈伟手机里看到的偷拍照片上的字迹,出自同一支记号笔。
"他们要跑。"林辰捏着纸片的指节发白。
夜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紧拧的眉峰,"通道口的车是接应,文件被烧说明计划有变,但时间没变。"他转身看向张天暧的方向,突击组己经逼近车间门口,几个敌人正往更深处退,"得截住他们。"
张天暧听见动静回头,见林辰朝她打了个"集合"的手势,立刻猫着腰跑过来。
她的警帽不知什么时候掉了,马尾辫散在肩上,发梢沾着墙皮灰:"怎么?"
"分两路。"林辰指着西北角的断墙,"你带突击组攻车间救人,我带两个人埋伏秘密通道。
他们如果救不出核心成员,肯定会从管道跑。"他的目光扫过张天暧肩上的伤口,"刘晓静在里面,不能再拖。"
张天暧的手指在战术背心的扣子上快速敲了三下——这是他们约定的"确认"暗号。
她转头对身后的队员打手势:"一组跟我破门,二组封死侧窗!
动作快!"话音未落,便端着枪往车间冲去,作战靴碾过地上的碎玻璃,发出密集的脆响。
林辰带着两名警员绕到废钢厂北墙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来。
月光被云层遮住大半,断墙下三辆商务车的轮廓像三具蛰伏的野兽,引擎盖还带着余温——显然刚熄火不久。
他蹲在锈迹斑斑的通风管道旁,示意队员打开夜视仪:"注意管道口,他们可能从这里钻出来。"
"嘭!"
车间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踹门声。
林辰的耳麦里炸开张天暧的低喝:"都别动!
警察!"接着是几声闷响,应该是敌人被按倒在地的动静。
他盯着管道口的眼神更沉了——如果刘晓静真在里面,绑匪现在要么狗急跳墙,要么弃车逃跑。
"找到了!"耳麦里突然响起队员的喊,"地下室!
有个女的被绑着!"
林辰的心脏重重一跳。
他看见张天暧从车间里跑出来,怀里抱着个穿白毛衣的姑娘——是刘晓静。
她的手腕和脚踝都缠着粗麻绳,脸被哭得通红,看到张天暧的警徽时,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像片被风吹折的芦苇。
"没事了。"张天暧把她交给医疗组,转身就要往林辰的方向跑,却被林辰在耳麦里喝住:"别过来!
听声音——"
远处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
林辰的瞳孔骤缩——是秘密通道方向!
他看见三辆商务车的车灯同时亮起,像三把刺破黑暗的刀。
开车的男人正从车窗里探出头,冲管道口喊着什么,副驾上的人抱着个黑色箱子,正是方才男人脚边的自制炸弹。
"追!"林辰拔腿就跑,战术靴在水泥地上擦出火星,"一组封路!
二组跟我!"他边跑边摸向腰间的配枪,夜视仪的绿光在眼前晃动,把商务车的轮廓拉得很长,"张天暧,让医疗组带刘晓静撤离!
剩下的跟我——"
引擎声越来越响。
林辰看见第一辆商务车己经冲上了废钢厂外的土坡,扬起的尘土在夜视仪里像团灰色的雾。
他的呼吸变得滚烫,握枪的手因为跑动而微微发颤——这次,绝不能让他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