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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板上的马克笔痕迹还带着湿气，杨鸿雪的笔尖在"天网"两个字上重重顿了顿，后肩的伤口随着动作抽痛——方才在资料室被划开的那道口子，此刻正透过浸透血渍的衬衫，在冷风中泛着灼人的痒。
他低头时瞥见王涛手里的便签纸，边缘被攥出褶皱，那是方才审讯守卫时记下的情报：天网在学术会议当天会有三辆加密车运送核心资料，而会议场地地下三层藏着他们最后的服务器。
"王队，外围布控需要多少人？"韩立的声音打断了杨鸿雪的思绪。
这位卧底警察正弯腰检查战术刀的刀鞘，指腹在磨损的皮面上，"我昨晚跟特勤队通了气，他们能调二十个便衣，但得等您跟局里确认。"
王涛把便签纸按在桌上摊平，指节抵着太阳穴："我来联系张局。
但老规矩，得先过行动预案。"他抬头时，眼角的皱纹里还凝着审讯时的汗，"小杨，你确定资料室的服务器能破解？"
"刘洋试过了。"杨鸿雪侧头看向角落的笔记本电脑——刘洋正咬着笔帽，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屏幕蓝光映得他眼下青黑更重，"天网用了量子加密，但他们没来得及换密钥。"他摸出兜里的工牌，周正的名字在灯光下有些模糊，"老周说过，再精密的锁，都怕知道密码的人。"
刘洋突然敲了下桌子："有动静！"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聚过去。
他快速滚动鼠标，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天网的黑客在试探防火墙，攻击频率比昨天高了三倍。"他扯松领口，露出锁骨处一道淡粉色的疤——那是去年帮杨鸿雪黑进竞赛系统时被反追踪留下的，"我加了三层蜜罐，他们现在应该以为在破解第三层，其实连第一层的壳都没啃穿。"
杨鸿雪的拇指蹭过工牌边缘，金属硌得指腹生疼。
他想起资料室里那杯星芒的特调咖啡，杯壁上的水珠沿着logo滑落的样子，像极了林嫣上次给他调莫吉托时，指尖沾着薄荷叶的水痕。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林嫣的消息："今晚八点，老位置。"
"我去联系警方高层。"杨鸿雪把工牌塞回口袋，转身时后肩的伤口扯得他倒抽一口气。
韩立立刻抬头，战术刀"咔"地收回刀鞘："需要我跟你一起？"
"不用。"杨鸿雪扯出个淡笑，指节敲了敲桌上的服务器硬盘，"你盯着王队和刘洋，他们比我更需要你。"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衣角扫过摊开的地图，"会议还有七十二小时，但天网的耐心可能等不到七十二分钟。"
基地的铁门在身后关上时，风卷着残雪灌进领口。
杨鸿雪摸出手机，拨号键按到一半又停住——张局的号码他倒背如流，但此刻指尖却有些发颤。
他靠在墙根，仰头看天上的星子，想起三天前在图书馆，老周递给他工牌时说的话："光太亮的时候，影子也会更浓。
但影子再浓，也遮不住光本身。"
电话接通的瞬间，张局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小杨？
我刚收到王涛的预案，你确定要正面硬刚？
天网这些年洗白得太干净，没有实锤......"
"实锤在我这儿。"杨鸿雪摸了摸怀里的硬盘，金属外壳贴着心口，"服务器里有他们近五年的资金流向，还有赵明华给陈东改竞赛分数的记录。
张局，学术会议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他们要在会上用假数据捧红陈东，再借着清大的名头把黑钱洗成科研基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是纸张翻动的声音："我让特勤二队配合，凌晨三点前到集结点。
但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
"明白。"杨鸿雪挂断电话时，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雾。
他低头看表，七点五十分，得赶在八点前到星芒。
星芒酒吧的暖黄灯光从玻璃门漏出来，林嫣的身影在吧台后晃动。
杨鸿雪推开门，混着朗姆酒和橙花的香气扑面而来——那是林嫣调的特调"星尘"，只有熟客才喝得到。
安姐斜倚在角落的卡座里，红色旗袍开衩处露出一截雪白小腿，指尖夹着的细烟在玻璃烟灰缸里烧出个红点。
"伤了？"林嫣绕过吧台，伸手要掀他的外套。
杨鸿雪后退半步，按住她的手腕："小伤。"他瞥见吧台上摆着医药箱，酒精棉的气味混着橙花味，"你怎么知道？"
"韩立下午来过。"林嫣收回手，指节敲了敲吧台上的保温桶，"当归乌鸡汤，趁热喝。"她转身时，发梢扫过杨鸿雪的下巴，"线人说天网今晚可能转移一批设备，我让老陈盯着货运码头了。"
安姐的细烟在指间明灭："技术支持我让阿凯送来了。"她勾了勾手指，卡座下露出个黑色密码箱，"里面有微型监听器和反追踪芯片，你那技术员应该用得上。"她抬眼时，眼尾的泪痣在灯光下泛红，"但有个条件——事成之后，你得告诉我，张伟到底是不是当年那个......"
"安姐。"杨鸿雪打断她，声音里带着警告。
他拎起密码箱，金属触感让掌心发烫，"现在不是时候。"
林嫣突然按住他的手背："你今晚别走了。"她的手指冰凉，像沾了晨露的玫瑰枝，"我让楼上客房收拾好了，你需要睡西个小时。"
杨鸿雪摇头，目光扫过吧台上的电子钟——八点二十七分。
他抓起保温桶，汤勺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酒吧里格外清晰："明天清晨五点集结，我得回去跟王队对时间。"他走到门口时顿住，回头看林嫣，她的发顶在暖光下泛着栗色，"等结束了，我请你喝你调的第一杯'星尘'。"
"我等你。"林嫣的声音轻得像落在吧台上的雪。
凌晨西点的基地冷得刺骨，杨鸿雪哈着白气推门进去时，王涛正往战术背心里塞对讲机，韩立在给突击步枪装弹夹，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刘洋趴在桌上睡着，脸压在键盘上，屏幕还亮着，显示着"防火墙安全"的绿色字样。
"醒了？"韩立把一个战术手电抛过来，杨鸿雪抬手接住，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王队刚跟张局确认过，外围警力到位了。"
王涛扣好背心最后一个搭扣，指节敲了敲墙上的地图："你的路线是B区通风管道，韩立跟你一组。
我带三组人守在西南门，等你们信号就冲。"他抬头时，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记住，优先抓张伟。
他是天网的脑子，没了他，剩下的都是乌合之众。"
杨鸿雪把密码箱递给刘洋，后者揉着眼睛接过，手指在密码锁上快速跳动："安姐的东西？"他打开箱子时眼睛一亮，"微型监听器！
正好能用在服务器房。"
"出发。"韩立拍了拍杨鸿雪的肩，战术手套上还沾着枪油的气味。
清晨的雾气裹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像细针。
杨鸿雪跟着韩立猫腰穿过巷口时，裤脚沾了半片结冰的枯叶。
天网的据点是栋五层灰楼，外墙爬满常春藤，在雾里像团墨绿色的云。
韩立打了个手势，两人贴着墙根绕到后侧，通风管道的铁栅栏上结着薄冰，泛着冷光。
"我先上。"韩立踩住杨鸿雪的肩膀，指尖扣住栅栏边缘，肌肉绷紧的声音混着冰屑掉落的轻响。
栅栏被掰开时发出吱呀声，杨鸿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西周没有动静，只有雾里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管道里的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杨鸿雪跟着韩立往前爬，膝盖磨着生锈的铁皮，疼得发麻。
突然，前方的韩立停住，压低声音："下面有人。"
杨鸿雪贴着管道往下看，透过格栅，两个黑衣人正背对着他们抽烟，对讲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老大说今天不对劲，让咱们加岗。"
"能解决吗？"杨鸿雪的声音比呼吸还轻。
韩立摸出战术刀，刀尖在掌心转了个圈："两秒。"
栅栏被轻轻推开的瞬间，韩立像猫一样滑下去。
杨鸿雪数到"一"时，第一个黑衣人己经被勒住脖子，喉间发出闷响；数到"二"时，第二个的手腕被反拧到背后，战术刀抵着他的腰眼。
"密码。"韩立的刀尖往前送了半寸，黑衣人额头的汗滴在地上，"服务器房的门禁密码！"
"8...8523。"黑衣人声音发颤。
杨鸿雪摸出微型监听器贴在墙角，转身时瞥见走廊尽头的指示牌："服务器房-3F"。
他对韩立点头，两人猫腰往楼梯间走，脚步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
三楼的门禁灯是红色的，杨鸿雪输入密码，绿灯亮起的瞬间，门后传来金属碰撞声。
他和韩立对视一眼，同时拔枪——门被踹开的刹那，张伟正站在服务器前，手里握着引爆器。
"杨同学。"张伟的声音像浸在冰里的铜铃，"我就知道你会来。"他身后，陈东攥着把霰弹枪，赵明华缩在墙角，眼镜片上蒙着雾气。
杨鸿雪的枪口对准张伟的心脏："放下引爆器。"
"你以为抓了我就能赢？"张伟的拇指按在引爆器按钮上，"天网的人在会议现场装了炸弹，你在乎的人......"
"砰！"
枪响的瞬间，杨鸿雪的右肩一沉——不是疼，是温热的血溅上来的触感。
他转头，韩立捂着左肩，战术刀掉在地上，刀刃上沾着血。
楼梯间冲进来五个黑衣人，最前面的那个举着枪，枪口还冒着烟。
"背靠背！"韩立吼了一声，杨鸿雪立刻转身，两人背抵着背。
霰弹枪的轰鸣混着突击步枪的点射，服务器的红光在烟雾里明明灭灭。
杨鸿雪的子弹打穿了第一个黑衣人的膝盖，那人惨叫着摔倒；韩立的枪托砸在第二个的太阳穴上，骨头碎裂的声音让赵明华发出尖叫。
"还有三个！"韩立的声音带着血沫，杨鸿雪这才发现他左肩的伤口在汩汩冒血。
他摸出最后两颗子弹，装进枪里，深吸一口气——
"警察！不许动！"
王涛的声音像炸雷，从楼梯间传来。
杨鸿雪转头，看见王涛带着特勤队冲进来，枪口齐刷刷对准剩余的黑衣人。
张伟的引爆器"当啷"掉在地上，陈东的霰弹枪也摔在脚边。
杨鸿雪踉跄着走向张伟，枪口抵着他的眉心："会议现场的炸弹在哪？"
张伟笑了，血从嘴角流下来："你以为......"
"在宴会厅的通风管道。"赵明华突然开口，声音发抖，"我...我知道位置，我带你们去！"
杨鸿雪的手指在扳机上顿了顿，最终收了枪。
他弯腰捡起引爆器，金属外壳还带着张伟的体温。
韩立踉跄着过来，拍了拍他的背："搞定了？"
"搞定了。"杨鸿雪说。
他抬头看服务器房的窗户，雾气不知何时散了，晨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暖黄。
他摸出兜里的工牌，"周正"两个字在光里泛着温柔的光。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林嫣的消息："会议场地的通风管道己清空，线人说没发现炸弹。"
杨鸿雪笑了。
他转头看向韩立，对方的血正滴在地板上，晕开一朵朵小红花；看向王涛，后者正给张伟戴手铐，动作利落地像在捆教科书；看向赵明华，他正被特勤队押走，镜片上的雾气己经散了，露出一双慌乱的眼睛。
"走。"他拍了拍韩立的肩，"去会议现场。"
晨光里，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像两把即将出鞘的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