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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腥的海风卷着烤鱼香气扑进鼻尖，时玥的灰尾巴泡在礁石边的水洼里，鳞片被月光镀了层银。岸上人声鼎沸，祭典的火把连成蜿蜒火龙，几乎要舔舐到深蓝天幕的星子。她盯着自己尾巴尖缺了半块的鳞片，耳边是绿茶系统喋喋不休的警告：【请宿主立刻接近目标顾延！祭典篝火熄灭前未完成亲密接触将判定任务失败！】
“急什么？”时玥捞起水草缠在手腕当装饰，“没瞧见顾延正忙着当英雄么？”
火光影影绰绰勾勒出顾延的身影。这渔民今日穿了件崭新的靛蓝粗布短褂，肌肉线条在拉渔网时绷出流畅弧度，引得姑娘们往他筐里丢海螺和野花。他笑着道谢，眼角却扫向礁石方向，像猎人瞥见落入陷阱的猎物。
“小灰鱼！”虾兵阿钳哗啦冒出水面，钳子夹着半只烤螃蟹，“龟爷爷占卜说今夜潮水带煞，让你躲远些！”时玥接过螃蟹啃得满嘴油，鱼尾漫不经心拍打水面：“顾延答应带我逛祭典呢。”
阿钳急得钳子咔嚓响：“那小子前日还向海巫求了禁药！我亲眼见他往渔网涂……”话音未落，祭典鼓声骤响。十二人合抬的珊瑚神轿破浪而出，轿顶夜明珠晃得人睁不开眼。人群呼啦啦跪倒一片，时玥趁机滑进浅滩，灰尾巴在入水刹那化作双腿——只是左脚踝还留着道鳞片状的浅红胎记。
顾延的手从人堆里伸来，掌心躺着枚莹白贝壳：“垫在鞋里，走路不磨脚。”时玥低头穿草鞋时，听见他喉间极轻的笑。这男人总这样，温良皮囊下裹着冰碴子似的算计。
祭典高潮是“夺珠斗戏”。硕大的鲛人泪仿品高悬竹竿顶，青年们要踩着湿滑的浮木争抢。顾延刚站上木桩，村长女儿珊瑚就娇笑着跌进他怀里：“延哥教我平衡呀！”另一头，被顾延抢过渔场的黑鲨带着弟兄们故意摇晃浮木，浪头夹着暗劲首扑顾延后背！
“小心！”时玥惊呼。
顾延却搂着珊瑚旋身，脚尖勾住木桩借力，恰好让黑鲨扑了个空栽进海里。水花溅上时玥裙摆时，顾延冲她挑眉，无声做了个口型：“看好了。”
时玥趁机挤到他曾站立的木桩边——系统要求的“亲密接触点”。指尖刚要触到桩上刻痕，竹竿顶的鲛人泪仿品突然炸裂！真正的夜明珠裹在渔网中坠向海面，而顾延如海鸥般掠水而起。
“拦住他！”黑鲨怒吼。
七八张涂着黑浆的渔网兜头罩下！那网绳闪着幽蓝，碰到皮肤便灼出红痕。时玥腿一软，珊瑚“恰好”撞过来将她推进渔网范围。
剧痛窜上脚踝的刹那，时玥看清了顾延的眼神——没有惊慌，只有冰凉的审视。他早知今夜有人伏击，甚至默许了时玥成为诱饵！
“阿玥接住！”龟爷爷的龟壳炮弹般砸中黑鲨脑门。
阿钳的虾兵兄弟们从礁石后钻出，钳子咔嚓剪断网绳。时玥忍着灼痛抓起染毒的断网，借浪头腾空甩出！渔网如巨蝠展开，正罩住想携珠潜逃的黑鲨党羽3。
混乱中夜明珠滚落脚边。时玥弯腰去捡，却见顾延的船桨横插过来抵住珠身：“脏了手可不好。”他笑着，眼底却无半分暖意。
最亮的火把在此刻骤然熄灭。
黑暗中传来珊瑚的尖叫：“灰鳞人鱼！她脚踝在发光！”
时玥悚然低头——脚踝胎记竟浮现出鳞片纹路，随心跳明灭如呼吸。人群举着鱼叉围拢，火把重新燃起时，顾延正挡在她身前，手中船桨挑飞最前一柄鱼叉：“谁敢动我未过门的媳妇？”
他转身将夜明珠塞进时玥掌心，指尖划过她灼伤的脚踝：“疼么？”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我房里有海巫给的解药……”
时玥攥紧夜明珠。珠光映着顾延低垂的睫毛，像月下温柔的骗局。系统提示音在脑内疯响：【攻略对象好感度+30%！宿主即将完成任务！】
可她看见珊瑚躲在人后，将涂毒网的陶罐踢进海里；看见黑鲨捂住流血的额头，朝顾延比了个古怪手势；更看见顾延抚过她伤处的手指，沾着与她伤口同样的幽蓝毒浆——他分明碰过毒网！
“延哥哥。”时玥忽然踮脚凑近他耳畔，呼吸拂过他微动的喉结，“海巫的药……是用灰鳞人鱼的血调的吧？”
顾延瞳孔骤缩。
祭典余烬在黎明前熄灭。时玥坐在顾延小屋的矮榻上，看着他捣药的背影。晨光描摹着他肩胛的伤痕，那是替她挡鱼叉留下的。
“喝药。”陶碗递到唇边，药汁漆黑如夜海。
时玥咽下苦涩，突然伸手探进他衣襟——指尖勾出个小陶瓶，瓶身还沾着礁石边的青苔。正是装毒药的罐子。
顾延不躲不避，只垂眼轻笑：“你早知道了？”
“知道你需要人鱼血治你妹的眼疾，知道祭典骚乱能逼我现原形……”时玥着陶瓶，喉间泛上腥甜，“可你不知道，灰鳞人鱼动心时，血才有药效。”
门外传来孩童欢叫：“顾哥哥！阿姊的眼睛能看见萤火虫啦！”
时玥看着顾延猛然亮起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的狂喜像刀子扎进心口。系统提示音冰冷响起：【攻略目标爱意值未达标，任务失败。】
她笑着将陶瓶抛进药炉。
火焰腾起的瞬间，时玥化作虚影消散，唯剩一颗滚圆的灰珍珠落在榻上——带着脚踝胎记的最后一丝银光。
顾延扑到榻前抓起珍珠。孩童的欢呼声犹在耳畔，可掌心珍珠的温度，正一点一点冷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