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华灯初上,将夜宅巨大的落地窗映照成流光溢彩的万花筒。室内暖气开得很足,驱散了冬夜的寒意,却驱不散那份无形的隔阂。
夜墨寒坐在宽大的书桌后,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面前摊开着“暗影”发来的最新报告,关于北极信号的追踪陷入了僵局——信号源如同幽灵,在广袤冰原上闪烁不定,最终消失在无法追踪的极地风暴区。
报告末尾附着一张放大的、模糊的卫星热成像截图,在信号消失点附近,隐约捕捉到一个快速移动、散发异常低温热源的细长轮廓,像人,又…不太像…
“蝰蛇…”夜墨寒低声自语,那个代号如同冰冷的毒蛇滑过心头。这个如同附骨之蛆的顶级杀手,在“方舟”基地覆灭后竟再次出现,还可能与北极的异动有关?他究竟在为谁效力?残留的“衔尾之匙”?还是…新的未知势力?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苏小野探进小脑袋,大眼睛亮晶晶的:“爸爸,你看!”他献宝似的举起一张画纸。
画纸上用蜡笔涂满了幽蓝和乳白色,线条稚嫩却充满张力。
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发着光的“蛋”(冰茧),旁边站着三个火柴人,两大一小,手牵着手。
最让夜墨寒心头一震的是,在冰茧上方,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带着笑脸的太阳,还有几道代表“心跳”的波浪线。
“这是…哥哥的家?”夜墨寒蹲下身,接过画,声音放得极轻。
“嗯!”小野用力点头,小手指着冰茧,“哥哥在睡觉,暖暖的!小野和爸爸妈妈,保护哥哥!”孩子纯净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天然的亲近和守护欲。
一股暖流夹杂着酸涩涌上夜墨寒心头。他摸了摸儿子的头:“画得真好。妈妈呢?”
“妈妈在画画,”小野指向画室的方向,小脸忽然垮下来一点,“可是…妈妈画的…冷冷的…”
夜墨寒心头微沉。他牵起小野的手:“走,我们去看妈妈画画。”
画室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昏黄而集中。苏晚心背对着门口,坐在画架前,背影单薄而挺首。画布上的景象让夜墨寒脚步一顿。
不再是阳光花园,而是一片幽邃冰冷的蓝。巨大的冰晶簇占据了画面主体,裂痕狰狞,散发着不祥的幽光。画面中央,那个巨大的冰茧被描绘得异常清晰,茧体上布满了扭曲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纹路,仿佛被什么污秽之物侵蚀着。冰茧旁的地面上,静静躺着一枚染血的襁褓碎片,旁边是那枚小小的“陈”字印章,印章上似乎还带着冰霜。
整幅画充满了压抑、冰冷和被禁锢的痛苦,与苏小野画中那个“暖暖的哥哥”截然相反。
苏晚心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画笔蘸着深蓝和暗红的颜料,反复涂抹着冰茧上的“污痕”,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用力。
她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眼神空洞地凝视着画布,仿佛透过它,又回到了那个充斥着冰冷窥视和精神撕裂的冰窟。
“妈妈…”小野怯生生地叫了一声,松开夜墨寒的手,跑到苏晚心腿边,举起自己那张充满阳光和心跳的画,“小野画的哥哥!暖暖的!”
苏晚心的画笔猛地顿住。她缓缓低下头,看着儿子举起的画,又看向自己画布上那冰冷污秽的冰茧。巨大的反差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冰封的心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