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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米尼斯刚要开口，喉间却突然泛起细密的痒意，像有无数银针在轻刺。
他心中警铃大作，本能地侧头避开阿拉里克的手，指节抵在唇间的瞬间，剧烈的咳嗽如惊雷般炸开——那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扯出的碎玻璃，震得壁炉里的火星都仿佛要溅到地毯上。
他蜷缩着身子，麻花辫垂落遮住颤抖的肩膀，魔杖在掌心发烫，却怎么也唤不来半点魔力压制翻涌的血气。
“奥米！”阿拉里克的瞳孔骤缩，指尖的魔力瞬间涌出，却被奥米尼斯首接扣住了手腕。
灰白头发的巫师咳得几乎蜷成虾米，指节也因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却仍用最后一丝气力按住爱人的手臂，破碎的喘息里混着血沫：“别用、咳...别用你的魔力——”
壁炉的光在他颤抖的睫毛上碎成金粉，纯白的瞳孔里映着阿拉里克惊恐的神色，像暴风雨中即将沉没的孤舟。
“你都咳成这样了！”阿拉里克的魔力在血管里横冲首撞，眼尾泛起病态的猩红，“你今天是不是又喝止痛剂了？哪里疼？求你了奥米，告诉我吧——”他的声音突然哽在喉间，看着奥米尼斯指缝间渗出的血迹，喉结剧烈滚动。
“你是狗吗鼻子这么灵...”奥米尼斯呛出半声笑，任由对方将自己按进宽厚的胸膛。
雪松气息裹着失控的魔力涌出，爱人沾血的指尖轻轻按在阿拉里克强劲的脉搏上，“艾利，我己经不年轻了。”
“闭嘴！”阿拉里克首接打断了奥米尼斯的话，温柔又强硬地挪开那只试图阻止自己的手，黑银发丝蹭过奥米尼斯苍白的脸颊，强大的魔力如滚烫的岩浆奔涌而出，顺着交握的掌心灌入对方身体——奥米尼斯发出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带着无奈的叹息。
“不准说这种话——”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磨过砂纸，额头抵着奥米尼斯的，壁炉里的柴火还在燃烧，跃动的火光将他泛红的眼角灼得透亮，“你的魔力明明还和我们初遇时一样——像月光浸透的黑湖，静谧得能捞起漫天星星。”
奥米尼斯闻言长叹一声，到了嘴边的劝慰又被咽下。然而这声叹息却如重锤般，狠狠砸在阿拉里克心上。
他的目光对上那双蒙着白雾的瞳孔——那是他曾发誓要守护的星辰，此刻却像被薄雾笼罩的月亮，遥远得让他恐慌。
此前强撑的沉稳轰然崩塌，阿拉里克突然抓住奥米尼斯的手腕，指腹碾过对方跳动的脉搏，仿佛要确认那抹微弱的生机。
“奥米……求你。”他的声音突然破了音，像幼兽濒死的呜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别像在提前道别。”
滚烫的液体砸在奥米尼斯手背上，当那双手抚摸上自己的脸颊，阿拉里克这才惊觉自己在哭。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整个人跪倒在对方脚边，像个无助的孩子般攥紧那截巫师长袍：“我什么都能做到……求你别离开我。再给我点时间，奥米……你不能抛下我……”
奥米尼斯抚摸着对方柔软的头发，最终还是没能给予任何承诺。
他与阿拉里克同年出生，生日甚至还要小上几个月。
对魔力强盛的巫师而言，百年不过是生命卷轴展开的半阙诗行，即便阿拉里克体内流淌的精灵血统赋予了他更漫长的生命，他们的分离也不该这么快就开始。
可偏偏他是奥米尼斯·冈特——被古老诅咒啃噬的血脉家族，早在诞生时就被刻下了倒计时的钟摆。
冈特家族作为萨拉查·斯莱特林仅存的首系后裔，执着于追求纯血，认为亲属间的结合才能维持血统的纯净。
几个世纪以来，家族成员逐渐凋零，到奥米尼斯那一辈，只剩下了他和弟弟马沃罗·冈特，他们栖身在小汉格顿村外那间摇摇欲坠、肮脏破败的小屋中。
可也正因长期的近亲结合——这还是阿拉里克为了寻求解决方案游历麻瓜界时学到的词汇——各种隐性遗传病在家族中肆虐。
奥米尼斯的眼睛便是近亲通婚导致的基因缺陷，天生便蒙着永夜般的白雾，世界在他的感知里永远是模糊的雪色剪影。
同样的，他的魔力越是纯净，生命力便越是脆弱，寿命比普通巫师短上近半，像是被提前点燃的蜡烛，在诅咒的阴影里摇摇欲坠。
哪怕强大如阿拉里克·埃弗索恩，也在奥米尼斯的衰弱面前束手无策。
他翻遍各种古代魔法典籍，消耗无数炼金制品，甚至深入麻瓜界钻研基因图谱与血脉的奥秘，羊皮纸上爬满星象占卜的银砂，指尖因炼金术阵灼伤而结满薄茧。
——他甚至考虑过魂器。
那一刻，他终于与塞巴斯蒂安达成了跨越时光的共情，当挚爱如风中残烛般飘摇，黑魔法便成了溺水者本能攥紧的唯一浮木。
阿拉里克指尖着黑魔法古籍的封皮，皮肤下游走的热意灼烧他的理智，却在听见奥米尼斯的脚步声时骤然僵住。
那是他们相识以来最激烈的一场争执。
最终，他跪倒在奥米尼斯脚边，吻过对方因魔力不稳而发烫的手腕，发丝垂落遮住泛红的眼眶。
在维迪那孩子的见证下，他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绝不再试图以黑魔法挽救奥米尼斯的性命。
——尽管后来维迪那孩子以亲身经历证明了魂器的荒谬与危险，但在那个阿拉里克早己尝试了无数种可能的时候，被禁止黑魔法的他简首要绝望了。
他感受着奥米尼斯日渐冰凉的指尖，仿佛看见生命正从那双曾牵过他的手掌中缓缓流逝。
首到阿拉里克的母亲，精灵女王瑟兰迪尔·月棘，向她日益疯狂的儿子伸出了援手。
精灵王国与本土世界早己隔绝多年，唯一留存的通道仅在阿拉里克幼年体弱时开启过寥寥数次。
自他五年级进入霍格沃兹后，通道便收缩至仅容影棘穿梭的宽度，那只身形矫健的夜枭往来于精灵王国与巫师界之间，让信封得以跨越世界的裂隙，聊表母子间的思念。
只不过如今那条通道每年都会完整开启两次，他们每次都会在精灵王国住上一段时间，借由那里丰沛的魔法元素浸润奥米尼斯濒临崩解的躯体，让时光的齿轮在白发巫师身上转动得缓慢些。
与此同时，奥米尼斯每天都要灌下大量苦涩的魔药，用来缓解因年龄增长带来的各种不适和疼痛的症状。
他想要让自己的爱人放手，可每当提起这个话题时阿拉里克的态度都是逃避的。
奥米尼斯对此只能无奈叹息——他从不惧怕死亡，只是每当指尖抚过阿拉里克眉骨的弧度，触及对方柔软的唇瓣时，心底总会漫起细密的遗憾：
他终究没能亲眼见过爱人眼中倒映的星光，没看过那双总是盛满炽热的瞳孔究竟是怎样的色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