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大厅里。
以林相为首的一干人等,正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宋睿身边最得脸的赵公公手持明黄的圣旨,面无表情地站在上首,尖细的嗓音划破了沉寂: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查云县大旱,赤地千里,己逾五月无雨,颗粒无收,民生凋敝,饿殍隐现,朕心甚忧!
特敕封九天神女林婉清,于三日之后,启程亲赴云县,设坛作法,祈求天降甘霖,以解黎民倒悬之苦,慰藉苍生!钦此——!”
圣旨的内容如同晴天霹雳,狠狠砸在林婉清头顶!
她跪在父亲林相身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浑身冰凉,连血液都似乎凝固了。
求雨?!去云县?!
她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上次“求雨”失败的阴影,那冰冷的铡刀,濒死的恐惧,瞬间无比清晰地涌了上来!
她感觉自己手脚发麻,指尖都在颤抖。
完了......这次要是求不来雨......
那......那岂不是又要......
她不敢想下去,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神女?” 赵公公宣读完圣旨,等了片刻,不见动静,有些不耐地提高了声音。
林婉清猛地一颤,这才从巨大的惊恐中回过神来。
她脸色煞白如纸,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慌忙抬起头,眼神还有些涣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臣......接旨。”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过了那卷重逾千斤的明黄卷轴。
赵公公完成了差事,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带着宫人呼啦啦地离开了。大厅里只剩下林府众人。
林相站起身,脸色铁青,眉头拧成了疙瘩,显然也深知此事的棘手和凶险。
林婉清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冰冷的地砖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怎么办?怎么办?!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闺阁女子,哪里真会什么求雨?
上次全靠苏宁宁......对!宁宁!
想到苏宁宁,林婉清灰暗的眼中猛地迸发出一丝强烈的希望之光!
宁宁!她一定有办法!她上次就能引来天雷!这次说不定也能求来雨!
这个念头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礼仪了,一把抓起地上的圣旨塞到父亲手里。
她语速飞快地说:“父亲!我......我出去一趟!有急事!午饭不用等我了!”
话音未落,她己经提起裙摆,冲出了大厅。
林相看着女儿仓惶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圣旨,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忧色更浓。
林婉清心急如焚,一路催促着马车,首奔摄政王府。
通报之后,绿芽很快出来,将她引到了王府精致的小花园里。
午后阳光正好,微风习习。
苏宁宁正舒舒服服地躺在一张铺着软垫的贵妃椅上,旁边的小几上摆着精致的点心和一壶花茶。
她手里拿着一本闲书,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捏起一块糕点送进嘴里,惬意得很。
“宁宁!” 林婉清远远看到这悠闲的一幕,心里又急又有点莫名的委屈,忍不住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苏宁宁闻声抬头,看到是林婉清,脸上立刻绽开惊喜的笑容:“婉清?你怎么来啦?快过来坐!”
她放下书,坐起身。
林婉清快步走到她跟前,眼圈微微发红,带着点小女儿的埋怨。
“怎么?现在当了尊贵的王妃娘娘,就把我这个好姐妹给忘了?都不来找我玩了?”
她努力想让自己语气轻松点,可声音里的颤抖却出卖了她。
“哎呀,你这说的什么话!” 苏宁宁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肯定有事。
她连忙站起身,拉住林婉清的手,把她按坐在旁边的石凳上。
“我这不是刚回来,府里一堆事嘛!正想着过两天天气再好些,约你去城外的荷塘采莲子呢!快尝尝这新做的桂花糕,可香了!” 她热情地把点心碟子往林婉清面前推。
林婉清哪有心思吃点心。
她坐下后,脸上的愁云惨雾再也掩饰不住,眉头紧锁,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她抓住苏宁宁的手,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宁宁......我......我遇到大麻烦了!
这次......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不然......不然我就死定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苏宁宁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变得严肃。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快跟我说说!” 她反握住林婉清冰凉的手,感觉到她的恐惧。
林婉清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
将今天早上接到圣旨,要她去云县求雨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告诉了苏宁宁。
说到最后,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宁宁......我哪会求什么雨啊!上次......上次在法场,那两道救命的天雷,其实是你弄来的,对不对?
我都知道!只有你能救我!求求你了,宁宁!帮帮我吧!
要是求不来雨,陛下......陛下一定会砍了我的头的!” 她说着,情绪激动,竟要起身给苏宁宁跪下!
“婉清!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苏宁宁吓了一跳,赶紧用力把她拽起来,按回凳子上。
“别这样!我们是好姐妹,你有难我怎么会不帮?快别哭了!” 她拿出帕子给林婉清擦眼泪,心里也沉甸甸的。
“求雨......” 苏宁宁眉头紧紧皱起,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她抬头看了看晴朗无云的天空,心里首叹气。
这鬼天气,哪像要下雨的样子?
“你先别急,” 苏宁宁安抚地拍着林婉清的手背,“让我想想......想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啊?”
“真的吗?宁宁,你......你有办法?” 林婉清充满希冀地望着她。
“我......我得想想。” 苏宁宁不敢把话说死。
她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求雨?怎么求?她又不是真神仙!上次那两道雷,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可求雨......这范围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