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一、焦土上的困局
钱塘县外的荒坡己被战火犁成焦土，碎石混着妖火余烬在风中簌簌作响。白素贞单膝跪地，素白裙摆上的焦痕如扭曲的蛛网，右手指尖勉强凝聚的水幕正被黑风首领的暗紫色妖力寸寸侵蚀。她身后的许仙用桃木剑撑着地面，咳出血沫的嘴角还沾着草屑——方才为护他挡下一记骨刃，白素贞的肩胛骨己被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
“人妖本就殊途！”黑风嘶哑的吼声震得空气发颤，他腕间缠绕的蛇形骨鞭猛地甩向白素贞面门，“你这勾结人类的妖物，早该与这伪善的郎中一同魂飞魄散！”
暗紫色妖力裹挟着腥风扑面而来，白素贞咬牙催动火灵珠残力，却因灵力透支而眼前发黑。千钧一发之际，她瞥见许仙踉跄着扑来，桃木剑上的护身符光微弱如烛火。
“铛——！”
青铜巨斧斜刺里劈断骨鞭，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让所有人为之一滞。黑风错愕地看着手腕上崩裂的骨鞭残段，只见烟尘中奔出一群颈系绿绸的妖怪：为首的鹿族族长苍角单膝跪地，将巨斧拄在焦土上，鹿角间还挂着几片未散的妖雾。
“白姑娘！”苍角身后，狐族少女甩动缚妖索缠住逃窜的术士，熊族壮汉一拳砸塌了正在聚势的妖器阵眼，“我们沿血腥味追了三十里，总算没误了时辰！”
二、腹背受敌的裂痕
黑风猛地回头，瞳孔因震惊而收缩——数百只妖怪从斜坡后方的密林涌出，他们绕过正面战场，如黑色潮水般扑向神秘组织的后勤阵列。三只身形佝偻的鼠妖正抱着陶罐往阵眼里倒黑色粉末，却被苍角带来的鹰妖俯冲啄瞎双眼；持盾的熊妖用蛮力撞碎九口铜鼎，蒸腾的黑紫色妖雾霎时散乱成絮，露出里面瑟瑟发抖的操控者。
“保护阵眼！”黑风麾下的狼妖队长嘶吼着回身，骨刃刚划破空气，就被苍角的鹿角狠狠顶中胸口。“嘭”的一声闷响，狼妖撞塌半面由妖力凝成的屏障，碎石溅在白素贞手背上，烫得她猛地回神。
“水漫金山！”
白素贞指尖的水灵力骤然暴涨，不再是往日温和的碧波，而是裹挟着雷霆之势的湛蓝水龙。水龙咆哮着撞向黑风的防御罩，将暗紫色妖力冲得如蛛网般龟裂。与此同时，苍角的巨斧劈开妖火，带起的劲风刮得地面草屑纷飞：“黑风老贼，看看你身后——是人妖同心，还是你这毒瘤该亡！”
黑风左支右绌，既要抬臂硬接水龙冲击，又要侧身格挡苍角的斧刃。他余光瞥见部下们乱作一团：有的妖怪丢了骨刃往密林逃窜，有的术士被狐妖的缚妖索捆成粽子，连最死忠的狼妖队长都被熊妖踩在脚下。更让他心惊的是，一个试图引爆妖器的术士刚掏出符篆，就被远处掷来的桃木钉穿透手腕——许仙半跪在地，指尖还凝着未散的符光。
“撤！往老巢撤！”黑风嘶吼着撕裂空间裂缝，暗紫色妖力在裂隙边缘翻涌如沸。但白素贞早有防备，她解下腰间玉带甩入裂隙，银丝瞬间缠紧空间褶皱：“想走？”
苍角的巨斧狠狠劈在玉带上，两股力量同时发力，“咔嚓”声中裂缝寸寸崩塌。黑风被震得倒飞出去，撞在焦土上咳出数口黑血，眼睁睁看着白素贞与苍角并肩而立——人族女子素衣染血却身姿挺拔，妖族族长巨斧滴着妖血却眼神坚毅，这一幕像根利刺扎进他固守百年的执念里。
“不可能……”黑风喃喃道，“妖怪怎么会帮人类……”
三、绿绸下的共识
苍角走到白素贞身侧，将一枚泛着草木清香的丹药塞进她掌心：“止血丹，我族秘炼的。”他鹿角上的绿绸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用妖文绣着“共生”二字。
白素贞捏碎丹药敷在伤口，清凉感瞬间压住剧痛。她看向那些正在收缴妖器的和平派妖怪：狐妖用尾巴卷着受伤的人类百姓远离战场，熊妖蹲下身替许仙包扎臂上的伤口，就连最凶悍的豹妖也只是用爪子拍晕抵抗者，而非下杀手。
“因为我们都受够了战乱。”苍角的声音低沉却坚定，他指向远处炊烟袅袅的钱塘县，“我族在青丘山被战火逼得迁徙三次，难道非要等最后一片林子被烧成焦土，才懂得人妖都需要活路？”
残余的神秘组织成员看着首领失魂落魄的模样，又看看前后夹击的包围圈，终于彻底崩溃。一个瘦高的猫妖丢下骨刃跪地求饶，指甲缝里还沾着人类百姓的血；三个狼妖背靠背退到崖边，却被鹰妖俯冲时的尖啸吓得在地。唯有黑风还维持着坐姿，目光空洞地望着地平线。
夕阳将荒坡染成金红色时，苍角的部下己用藤蔓捆好了所有俘虏。白素贞走到黑风面前，见他掌心还攥着半枚刻着“人妖不两立”的骨牌。
“百年前，我也被人类修士追杀过。”她轻声道，指尖拂过黑风手背上的旧伤疤，“但我在钱塘县医馆见过垂死的妖怪求人类郎中救命，也见过老妇把最后半块饼分给受伤的小狐——仇恨不该是天生的。”
黑风没有抬头，只是盯着自己映在焦土里的影子。远处传来苍角指挥部下清理战场的声音，夹杂着人类百姓试探性的欢呼——他们从城墙缝隙里看到了妖怪救人的场景。
“白姑娘，”许仙走到她身边，递过一捧清水，“老巢的方向，探子回报在西边的落魂崖。”
苍角闻言，将巨斧往地上一顿：“落魂崖有我们族的旧祭坛，算我们一份！”他身后的妖怪们纷纷响应，绿绸在风中汇成一片波浪，惊起几只误入战场的白鸟。
西、未竟的征途
夜风渐起，吹散了最后一丝血腥气。白素贞站在坡顶，看着苍角的部下用妖力点燃篝火，人类百姓从城中送来伤药和食物。火光跳跃间，她看见熊妖笨拙地用石碗给人类伤员喂水，狐妖将收集的草药按人族医书分类，就连黑风带来的俘虏里，也有几个年轻妖怪偷偷解下了颈间的骷髅符。
“或许真正的战场，从来不在刀光剑影里。”许仙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染血的衣袖传来。
白素贞望着远处渐亮的钱塘县灯火，忽然想起初遇许仙时，他在断桥边递来的那把伞。那时她以为人妖殊途是天规，却不知人心本无界限。苍角走过时，将一根刻着鹿族图腾的木杖递给她：“这是我族族长的信物，以后若有需要，青丘山的大门永远为你们开。”
木杖入手温润，杖顶的绿宝石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白素贞忽然明白，这场战斗的胜利不是终点——当苍角的巨斧与她的水龙同时劈向黑暗时，当人类百姓与妖怪在篝火旁分享食物时，一条人妖共生的路己在焦土上悄然铺开。
落魂崖的方向传来夜枭啼叫，带着未知的危险。但白素贞握紧了木杖，看着身边并肩而立的伙伴：有人族，有妖族，此刻他们的影子被篝火拉得很长，像一幅未完成的画卷。或许前路仍有荆棘，但只要这簇象征和平的绿绸还在风中飘扬，就总有光穿透黑暗的时刻。
“走吧。”她对许仙说，又看向苍角。
鹿族族长点点头，鹿角在月光下闪着银辉。数百只颈系绿绸的妖怪起身整队，脚步声惊起一地星火，朝着落魂崖的方向走去。远处的钱塘县灯火次第亮起，如同黑暗中千万颗温暖的星，照亮了他们继续前行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