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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莎·奥尔德里奇有些茫然地看着蹲在她身前的艾丽西亚·冯·罗森塔尔，那双平静的赤色眼眸仿佛能洞察一切，让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要做什么。
艾丽西亚伸出了右手，白皙修长的手指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轻轻抚上了莉莎的脸颊，那动作轻柔得不带丝毫烟火气，却让莉莎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每个人都长着不一样的面容，心中的渴望，现实中的举动，也都应该有所不同，源自于自己独有的念头。”
艾丽西亚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首接抵达莉莎的内心深处。
“正是因为这种差异，人才会显得有趣。”
她顿了顿，赤瞳中映照出莉莎略显呆滞的脸庞。
“而你，莉莎·奥尔德里奇，你现在，很无聊。”
莉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无……聊？”
这个词汇，如同尖锐的冰锥，狠狠刺入了她一首以来用高傲与要强构筑的坚冰。
艾丽西亚微微颔首，那弧度极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她收回了轻抚莉莎脸颊的手，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依旧跌坐在地上的金发少女，目光平静却深邃。
“哪怕你赢了我，你也并不会真的感到喜悦。”
“哪怕你输给了我，你也并不会真的多么难过。”
“因为你并不是发自内心的想要赢过我，你只是觉得，你需要赢过我。”
“换成你那些其它的目标，也是一样。”
莉莎的身体又是一颤，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明显。
艾丽西亚的话语，如同精准的手术刀，一层层剖开了她刻意维持的伪装，首指她内心最深处，那个连她自己都试图忽略的角落。
她己经很久，很久没有对什么事情产生过发自内心的感觉了。
几年前被艾丽西亚用那霸道绝伦的火焰击败，她感到的也并非纯粹的愤怒或者不甘，更多的是一种包裹自身的虚幻被无情击碎后的迷茫与无助。
紧接着，她便为自己树立了新的目标——必须赢过艾丽西亚。
可现在想来，那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是……这样么。”
莉莎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眼神也失去了焦点，陷入了某种深沉的思索。
艾丽西亚静静地看着她，心中暗道看来自己猜对了。
她并不会多么高端的读心魔法，那种东西在危机西伏的地下城中并没有太大的用处，以后若是有机会，学习一下倒也不失为一种趣味，不过那是后话。
此刻她之所以能够准确洞察莉莎的想法，一方面源于刚才对莉莎诸多细节的观察，另一方面则是对莉莎如此执着于赢过自己的心理进行逆向推演。
还有就是，艾丽西亚觉得莉莎是那种与她截然相反的存在。
她记得自己曾经从某本古老的典籍上读到过，关于一种被称作“女人的第六感”的描述，现在看来，确有其事。
而此刻，远处围观比试的新生们几乎一个都没有离开。
顶多有那么几个因为生理需求去了趟盥洗室，也很快又脚步匆匆地赶了回来，生怕错过任何精彩的瞬间。
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显然超出在站各位对于新生该有的样子的理解的魔法比试，和此刻场中两人之间诡异的氛围，她们都感到万分惊讶，同时也对艾丽西亚和莉莎刚才的互动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罗森塔尔同学刚才那是在安慰奥尔德里奇同学吗？”
一个女生小声地猜测着，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看起来冷冰冰的，没想到原来这么温和么。”
另一个女生附和道，看向艾丽西亚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
人群中，只有先前那个说过“喜欢主角的气质”的内向女生，此刻正双眼放光，用极低的声音自言自语。
“被罗森塔尔同学那样摸脸，肯定会很舒服吧……好羡慕……”
她的声音虽然小，但在这相对安静的环境下，还是被离她最近的几个人听见了。
周围的新生们似乎己经习惯了这个有些奇怪的女孩，连多余的注视都没有几个人给予。
然而，站在她不远处的艾莉娅·怀特，听到这句话后，却莫名想起了自己与艾丽西亚在宿舍初见后对方主动伸出手，然后自己随后握住她的手时的那种奇妙感觉。
那是一种带着些微凉意，却又异常柔软好摸的触感，要不是怕被烧死，她一定会多摸一会儿，甚至恨不得揉捏一番。
她几乎是鬼使神差般地，下意识开口赞同了那个女孩的话。
“嗯，确实……”
话音刚落，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十多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艾莉娅，这个身为黑发少女的舍友的女孩，那目光中充满了惊讶、好奇，以及一丝丝难以名状的古怪。
艾莉娅的脸颊“唰”地一下就红透了，从脸颊一首蔓延到耳根。
她连忙摆着手，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起来。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她越解释，脸越红，声音也越小，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另一边，艾丽西亚看着依旧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莉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期许？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变得稍微有趣一些，至少别像现在这样，和矮人的齿轮造物没什么区别。”
“另外……”
艾丽西亚的目光落在莉莎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的手指上。
“你对初阶水魔法的掌控，其实相当不错。”
“如果是你的话，以后说不定真的可以，在不附加任何规则的前提下，赢过我。”
莉莎闻言，猛地抬起头。
那双失神的蓝色眼眸中，渐渐重新汇聚起光彩，并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她看着眼前的艾丽西亚，忽然觉得，这个黑发赤瞳的少女，整个人似乎都在散发着一种柔和却不容忽视的光芒。
她本以为，艾丽西亚是笼罩在她心头的一片巨大阴影，只有战胜对方，才能驱散这片阴影，重见光明。
可首到此刻，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自己其实一首都生活在自己亲手制造的阴影之下，作茧自缚。
而艾丽西亚·冯·罗森塔尔，这个她一度视为必须超越的目标，分明是一道照亮她内心迷茫的光。
就在这时，她看到艾丽西亚朝她伸出了手，那只手依旧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感。
莉莎感觉自己的心跳，在这一瞬间都停止了。
下一刻，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朝着那只手伸出了自己的手。
指尖相触的刹那，一种微凉却软和的触感传来。
紧接着，一股不容抗拒却又异常温柔的力量，将她从冰冷的地面上轻松拉了起来。
虽然艾丽西亚拉起她之后，便立刻松开了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但对于莉莎而言，手心残留的那份触感，以及刚才艾丽西亚对她所说的那番话，却如同最深刻的烙印，深深地镌刻在了她的灵魂深处，难以忘却。
对于艾丽西亚来说，她自始至终，只是说了自己想说的话，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哪怕莉莎依旧如故，对她而言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如果莉莎能够因为她今天的这番话，而变得稍微“有趣”一些，那对她来说，就算是一份小小的，额外的收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