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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钱看清来者，心中虽有些慌乱，但仍心存侥幸，瞬间将郑婉清抓得更紧，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将匕首狠狠抵着她的脖颈，脸上露出奸恶的笑容，那笑容仿佛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阴冷而可怖：“谢昀，没想到你还真找上门来了。你夫人现在在我手里，你可别轻举妄动。”
谢昀双眼瞬间眯起，犹如猎鹰锁定猎物，目光中透着彻骨的寒意。他紧紧握住腰间的配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冷冽得像寒冬的北风：“你觉得，就凭你，也配跟我谈条件？”
老钱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却难掩眼中的慌乱：“给我在码头准备一艘船，再备上十万银圆，我自然会放了她。不然，我可不敢保证这匕首会不会一不小心就划破她那细嫩的脖子。”
“老钱，咱的儿子呢？” 秋玉一脸焦急，扯着他的袖口，声音带着哭腔。
郑婉清微微仰头，首视着老钱，眼中满是愤怒与决绝：“事到如今，你还信他？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你儿子说不定早就被他扔了。他不过是以儿子为由，哄骗你为日军卖命，好将重要信息泄露出去。”
“老钱，她说的是真的吗？小奇被你抱去哪了？” 秋玉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老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臭婆娘，别坏我好事！” 老钱恼羞成怒，手肘用力一撞，将秋玉推倒在地。他一边恶狠狠地瞪着秋玉，一边冲着谢昀叫嚷：“咱们被这两人做局了，谢昀的军火根本不在廊坊，藤野那老东西现在巴不得剥了咱俩的皮。如今我们只能快点离开这里。”
“那小奇呢？小奇在哪啊？你说啊！” 秋玉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他肯定将小奇卖了。秋玉，我可以帮你找回来。” 郑婉清试图安抚秋玉，眼神中透着真诚。
“真的？” 秋玉带着犹豫，看了眼郑婉清，心中五味杂陈。
“臭婆娘！” 老钱怒不可遏，手上的匕首恶狠狠地往郑婉清脖颈处又压了几分，锋利的刀刃瞬间切入细腻的肌肤，一道触目惊心的红印赫然浮现。
谢昀眼中闪过一抹决然，毫不犹豫地拔枪，动作干净利落，不带一丝迟疑。
“砰” 的一声巨响，子弹精准无误地射向老钱的肩膀，鲜血如泉涌般飞溅开来，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线。
老钱痛得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那声音尖锐而凄惨。他的手臂瞬间像是断了线的木偶，无力地松开，手中的匕首 “哐当” 一声，重重地掉落在地面，发出清脆而又绝望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地窖中回荡。
谢昀的军靴碾上他握刀的手腕，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碎裂脆响。
他揪着老钱的头发，将他那的身躯硬生生提起。拳头裹着风声狠狠地砸向老钱那张因痛苦和恐惧而愈发扭曲的脸，老钱的牙齿混着血沫飞溅在砖墙上。
谢昀像头彻底失控的野兽，完全沉浸在愤怒之中。
首到郑婉清那虚弱而又带着一丝颤抖的呼唤："谢昀......"
他僵住的手悬在半空，指节沾满粘稠的血，脚下的人己不形。
“你最不该做的，就是跟我谈交易，更不该动她！” 谢昀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威严。他挥手示意士兵将奄奄一息的老钱和一旁吓得瑟瑟发抖的秋玉抓起带走。
郑婉清从未见过谢昀如此不受控的模样。
谢昀缓缓转过头，看向一旁衣衫褴褛、双臂紧抱的郑婉清，他的眼神瞬间从方才的凛冽变得无比温柔。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军装，那笔挺的军装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温热，轻轻搭到郑婉清的身上，将她紧紧裹住。
“哪里受伤了？” 他微微俯身，声音轻柔而温暖，仿佛生怕惊扰到郑婉清。
“都是小伤。” 郑婉清静静地看着他，眼中透着疲惫与安心。她微微颤抖着嘴唇，挤出一丝虚弱的微笑。
谢昀缓缓伸出那双温热而宽厚的大手，轻轻将郑婉清的脸裹在手心中。看着她脸上的污秽与血迹，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刺痛难忍。他温柔地将郑婉清贴在脸颊上的发丝撩至耳后，将她轻轻抱进怀里。
郑婉清的头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那一下又一下有力且沉稳的心跳声，这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
“还好你来得及时。” 郑婉清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从谢昀出现的那一刻起，郑婉清那紧绷了许久的弦终于缓缓卸下，她实在太累了，身心的疲惫如潮水般向她涌来。说完这句话，她双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谢昀感觉到她身体一软，心中猛地一紧，连忙将她抱起。他低头凝视着她紧闭双眼、略显苍白的面容，而后，深吸一口气，大步流星地走出地窖。
*
督军府的雕花红木嵌铜包角床上，郑婉清在昏沉中痛苦地蹙着眉。谢昀手持棉团，手臂悬在半空，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郑婉清腰侧那片淤青，泛着诡异紫红的伤处，眼神中满是心疼与犹豫。
“少帅，还是让奴婢……” 一旁的侍女小心翼翼地捧着药盘，轻声请示，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微弱。
“出去。” 谢昀头也不回，简短而果断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忍着点。” 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如同梦呓，不知这是在安抚昏迷中的郑婉清，还是在努力说服自己鼓起勇气面对眼前这让人心碎的一幕。
他缓缓掀开那染血的布料，浸透药酒的棉团刚刚触碰到伤处，郑婉清便在高烧的折磨中痉挛着蜷缩起来。她的身体本能地抗拒着这钻心的疼痛，一只手猛地揪住谢昀的袖口，昏迷中的她发出如幼猫般无助的呜咽。
谢昀只感觉心口一阵抽痛，他单手迅速解开衬衫的前两个纽扣，试图让自己透口气，压抑着那在心底翻涌的暴戾与愤怒。他缓缓俯身，温热的唇几乎贴上她冰凉的肩胛，轻声说道：“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那声音轻柔得如同羽毛，带着无尽的怜惜。
就在这时，蓄着八字胡的德国医生提着皮质诊箱匆匆踏入房间。医生的神色略显紧张，打开镀铬诊箱的动作微微发颤。
他掏出镀银怀表测算脉搏，铜制听诊器在郑婉清后背游走："39.8华氏度，建议注射奎宁退烧。"他从诊箱取出印着拜耳药厂标志的安瓿瓶，"这是柏林新研制的抗败血症针剂。”
“注射吧。” 谢昀简短地回应，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郑婉清。
待医生完成注射，又仔细检查了一番后说道：“少帅，夫人无大碍了，只是精神高度紧张后身体有些吃不消，昏睡过去。等她睡醒，应该就没事了。不过，夫人身上还是有不少伤痕，需要悉心调养。”
谢昀微微点头，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待西医离开房间后，谢昀轻轻地坐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着郑婉清那略显苍白的脸庞。
五更天时，郑婉清悠悠转醒。她缓缓睁开双眼，意识逐渐回笼，恍惚间，发现自己的手正被包在某人温暖的掌心。她微微侧头，看到谢昀靠在床头闭目养神，睡着的他倒是看起来比平日多了几分温和。
她下意识地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动作轻微，却还是惊醒了浅眠的谢昀。
“醒了就喝药。” 他突然睁眼，目光中带着一丝惊喜与关切，声音因为刚刚睡醒，带着些许沙哑。
郑婉清微微点头，眼神还有些迷离。谢昀轻轻起身，从一旁的桌上端来早己准备好的药碗。药碗里的药汤还冒着袅袅热气，散发着苦涩的味道。
他重新坐回床边，将郑婉清缓缓扶起，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动作轻柔而小心，仿佛生怕弄疼了她。
谢昀端起药碗，拿起汤匙，轻轻舀起一勺药汤，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试了试温度，才递到郑婉清的唇边。
“张嘴。” 他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宠溺。
郑婉清微微张开嘴唇，含住汤匙，缓缓咽下那苦涩的药汤。药汤顺着喉咙流下，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她忍不住微微皱眉。
谢昀看着她皱眉的模样，心中有些心疼，说道：“苦口良药。” 说着，又舀起一勺药汤，继续喂给她。
喂完药后，谢昀轻轻将郑婉清放回床上，为她掖好被角，说道：“再睡会儿吧，我在这儿陪着你。”
郑婉清微微点头，缓缓闭上了双眼，在谢昀温暖的目光中，再次进入了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