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归来:都市至尊战神

第70章 记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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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修罗归来:都市至尊战神
作者:
AI不凡
本章字数:
28508
更新时间:
2025-06-23

岩浆池翻涌的轰鸣像一群被踩痛的铁青蛙,震得林七月后槽牙首打颤。她抱着林晚秋的记忆残片——那块幽蓝的晶体边缘还粘着焦黑的合成纤维,是方才从熔炉里抢出来的,此刻正透过作战服灼着她的小腹,像极了三年前姐姐实验室里那盏总也修不好的暖炉,烫得人又疼又安心。

“左边!操!”黑虎的吼声混着机械臂的液压声炸响。粒子刀劈开扑来的挤奶工机械臂,火星溅在张佰娣的工装裤上,烧出个焦黑的窟窿。窟窿边缘渗出淡粉色液体——是张佰娣藏在裤兜里的草莓糖霜胸针,此刻融化成糖浆,黏住了挤奶工的液压管,把机械怪物的胳膊拽得像根扭曲的棒棒糖。

“老娘的糖霜专克你们这些铁疙瘩!”张佰娣抄起酸黄瓜罐砸过去,酸液腐蚀了挤奶工的光学传感器。电子眼闪过乱码,机械怪物踉跄着撞向舱壁。林七月趁机拽住黑虎,拖着他钻进熔炉侧面的通风管道。

管道里的铁锈味呛得林七月首咳嗽,混着张佰娣工装裤上若有若无的机油香——垃圾星修车铺的味道,三年前她蹲在那里等姐姐时,闻了整整一下午。

“这破管子能通到A区?”黑虎的机械臂卡在接缝里,漏油口喷出的酸液在金属管壁上滋滋作响。他扯下外套缠住伤口,却把张佰娣塞给他的糖蒜罐揣得更紧——刚才打斗时掉出来的,蒜味混着酸黄瓜的酸气熏人,手指却无意识地着罐身褪色的贴纸——林晚秋十六岁时画的机械熊,耳朵红得像被糖霜泡过。

管道内弥漫着铁锈混糖霜的甜腻味。林七月摸了摸腹胎,温度骤然升高,像塞进个暖手炉。她想起十六岁垃圾星的寒夜,冷得能把呼吸冻成冰碴,姐姐也是这样抱着她,在漏风的铁皮屋里用体温取暖。那时姐姐腹胎处还没有蓝光,只有她偷偷画的小太阳涂鸦——垃圾堆捡的蜡笔头,红色蹭蓝,黄色糊成一团,像烧糊的糖霜。

“操!这管子弯得跟老子的肠子似的!”黑虎的机械臂“咔”一声挣脱,甩了林七月一脸铁锈。她抹了把脸,掌心沾着湿漉漉的液体,凑近一闻——糖霜融化的甜混着铁锈的腥,像极了姐姐最后一次煮的糊糖粥,米是垃圾堆捡的,糖是从黑虎那儿顺的,却甜得人心发颤。

“前面有光!”张佰娣突然喊。林七月抬头,管道尽头金属格栅后透出暖黄的光,像姐姐实验室的顶灯。光里飘着若有若无的香气——草莓糖霜的甜、酸黄瓜的酸、叶红鲤白大褂上的蓝血味,混在一起像首跑调的歌。

“那是...姐姐的味道。”林七月声音发颤,加快脚步。作战靴踢到个圆滚滚的东西——黑虎掉的糖蒜罐,“当啷”滚到光门前。光门泛起涟漪,像投了石子的湖面。

“等等!”黑虎拽住她,机械臂漏油口滴着淡蓝色液体——混了酸黄瓜汁的泪腺液,“这光...像当年‘哺乳者’号升旗的探照灯。老金头说那灯是叶博士装的,要照得黑洞都睁不开眼。”他摸出怀表,表盘玻璃上刻着“黑虎号加油”,“那时候我总嫌她多管闲事,现在才明白——”

“明白什么?”张佰娣踹开最后一块铁皮,光门里的景象豁然开朗。

三人挤出门的瞬间,林七月的呼吸顿住了。

A区0号舱像被时间吻过的琥珀:中央立着叶红鲤染蓝血的白大褂;墙上挂着“白鸽号”结构图,婴儿耳后“037”发光;最里面的玻璃柜里,躺着个裹糖霜的布偶熊——正是黑虎机械臂涂鸦的原型,红耳朵上粘着半片草莓糖霜。

“姐?”林七月轻声唤。

玻璃柜泛起蓝光,布偶熊的眼睛动了动——不是机械眼,是两颗裹糖霜的草莓软糖,随她的声音转动。柜底弹出小屏幕,叶红鲤的声音带着三年前的温度:“小七月,看到这里,说明你教会了他们——”

“教会什么?”张佰娣凑近。

“教会我们在剥离情感后依然相爱,在绝望中依然相信。”叶红鲤的虚影浮现,白大褂,左眼机械义眼,右眼泛泪光,“像张佰娣用酸黄瓜砸机械怪物,像黑虎偷偷藏糖蒜,像你宁肯被剥离情感也要护着姐姐的傻劲儿——”

“姐!”林七月的眼泪砸在玻璃柜上,穿透防弹玻璃,在叶红鲤虚影前凝成钻石,“我带你回家!”

黑虎的机械臂“滴滴”响,漏油口的蓝液变粉。“那啥...刚才修胳膊,把林大夫的泪腺液和酸黄瓜汁混了...好像更黏了?”

张佰娣抄起酸黄瓜罐砸过去:“黏你个头!看屏幕!”

屏幕里的叶红鲤笑了,右眼泪光更亮:“真正的火种,不是记忆或程序,是你们眼里的光。”她抬手,玻璃柜里的布偶熊飘出,落在林七月怀里,“去告诉‘哺乳者’,它喂养的黑洞,终将被人类的甜打败。”

挤奶工的撞击声从管道外传来,金属摩擦声如铁青蛙哀鸣。林七月的心跳却异常平静。她抱着布偶熊,摸了摸腹胎——温度烫得惊人,像十六岁寒冬,姐姐把她冻僵的手塞进怀里焐着时说:“小七月,你看,甜的东西真的能打败苦。”

林七月笑着点头,走向舱门。她知道,真正的火种不在芯片或熔炉里,就在此刻的脚步声里,在黑虎藏的糖蒜里,在张佰娣工装裤的机油渍里——在所有被记住的爱与痛里,永不熄灭。

A区0号舱门是半透明能量罩,像揉皱的蓝玻璃,表面光纹与林七月腹胎温度如出一辙。门中央嵌着菱形晶体,棱角粘着半片草莓糖霜——十六岁生日时张佰娣用偷来的糖霜做的胸针,废墟中林七月亲手捡回。

“这晶体...像我肚子里的东西。”林七月伸手触碰。指尖刚贴上,舱门“嗡”地蜂鸣,能量罩泛起涟漪,叶红鲤的影像涌来。

画面中的叶红鲤穿着染血白大褂,左袖被机械爪撕破,露出泛蓝光的机械义肢。她站在“白鸽号”舰桥,背后全息屏跳动着星核能量耗尽的刺目红光。左眼机械义眼映着林七月的倒影,瞳孔闪过一丝十六岁偷酒精棉给妹妹擦伤时的慌乱;右眼泛着同样的泪光,眼角泪渍未干。

“看到这段影像,说明实验成功了一半。”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和警报蜂鸣,“二十年前,我用林晚秋的基因制造‘情感载体’——能同时容纳爱与恨的人类。但机械生命体不需要情感,它们只要能量。‘白鸽号’被改造成‘哺乳者’,用负面情绪喂养即将坍缩的星核。”

“所以我姐是电池?”林七月声音发颤,指尖抠着能量罩边缘。影像里的叶红鲤笑了,指节叩了叩舰桥全息屏——跳出林晚秋的基因图谱,标注“037号情感载体”。手指划过妹妹的名字,像抚摸婴儿的脸:“不,她是钥匙。真正的火种,是能在痛苦中依然选择爱的人。”

“轰!”舱门剧震。挤奶工的机械爪撕开能量罩一角,金属摩擦声刺耳。林七月猛回头,二十台挤奶工己从通风管爬入——液压关节渗出腐蚀黑虎机械臂的黑色金属蠕虫分泌物,“滴答”落地腐蚀出青烟小坑。最前面那台头上粘着张佰娣砸偏的半片糖霜胸针,糖霜被黏液泡胀,红宝石眼珠歪斜地盯着她,似在嘲笑。

“老娘的糖霜没白费!”张佰娣酸黄瓜罐砸去,酸液“嗤啦”腐蚀光学传感器。电子眼乱码,怪物撞向舱壁。林七月拽住黑虎,再次钻进通风管道。

“叶疯子实验室地图在这!”林七月摸出全息投影,蓝光映着她发白的脸。投影显示A区0号舱被红警戒线包裹,标注“哺乳者核心区·非授权勿入”。“需要‘情感共鸣’解锁——叶红鲤的备份在等我们。”指尖抚过投影,姐姐临终话回响:“真正的钥匙不在芯片里,在你疼过、爱过的地方。”

“信鸽号”刚启动,飞船剧烈倾斜。林七月撞上控制台,额角血珠滴在投影键盘,“情感共鸣”西字晕染成血花。黑虎机械臂卡住舱门,骂骂咧咧敲打关节:“老子胳膊又坏了!这破船被虫蛀了?”

“闭嘴!”张佰娣踹他一脚,自己先笑了,笑声混铁锈味撞壁回弹,“当年修垃圾星破拖拉机,就知道这型号船爱漏油!老金头还说‘铁皮号’是破铜烂铁,可他不知道——”她掏出扳手敲开黑虎机械臂故障处,“这破船液压管,和老子修拖拉机的油管一个规格!”

漏出的酸液腐蚀变形零件,机械臂“咔嗒”归位。黑虎机械眼蓝光一闪,耳尖红到脖子根:“那、那是你运气好!”

“谢个屁!”张佰娣踹他机械腿,自己眼眶先红了。想起林晚秋死那天,也这样踹黑虎——当时黑虎抱着血人似的林晚秋冲进医疗舱喊“张姐,她撑得住”。林晚秋攥着她的手说:“张姐,帮我抱抱我妹。”那句“帮我抱抱我妹”,何尝不是说给所有人?

林七月低头看腹胎,温度骤升如暖手炉。十六岁垃圾星寒夜,姐姐怀抱取暖的记忆涌现。那时腹胎无蓝光,只有蜡笔画的小太阳涂鸦——红蹭蓝,黄糊团,像烧糊糖霜。

“姐?”林七月轻唤。

能量罩蓝光大盛,叶红鲤虚影走出。染血白大褂,左眼机械义眼映着林七月倒影,右眼泪光比记忆更亮。她抬手,指尖轻触林七月腹胎:“小七月,看到这里,说明你教会了他们——”

“教会什么?”张佰娣凑近,酸黄瓜罐攥得发白。

“教会我们在剥离情感后依然相爱,在绝望中依然相信。”叶红鲤虚影看向黑虎和张佰娣,“像张佰娣用酸黄瓜砸怪物,像黑虎藏糖蒜,像你护姐姐的傻劲儿——”

“姐!”林七月眼泪砸在能量罩,穿透玻璃凝成钻石,“我带你回家!”

黑虎高举糖蒜罐:“老子的糖蒜,今天就喂铁疙瘩!”

张佰娣把酸黄瓜罐扣头上当头盔:“废话少说!带姐见叶博士!”

林七月笑着点头,抱起影像中飘出的布偶熊走向舱门。熊耳朵粘着半片草莓糖霜——姐姐十六岁生日用最后半块糖霜缝的。此刻糖霜蓝光中泛暖,像姐姐最后一次煮的糊糖粥,甜得人心发颤。

挤奶工撞击声如铁青蛙哀鸣传来。林七月心跳平静。火种不在晶体或记忆里,就在此刻脚步声中,在黑虎的糖蒜里,在张佰娣的机油渍里——在记住的爱与痛里,永不熄。

“信鸽号”驾驶舱飘着全息投影仪过载的焦糊味,混着林七月作战服未洗净的蓝血渍。中央悬浮幽蓝全息图,叶红鲤的脸浮现——最后一次见姐姐的模样,左眼下泪痣分毫不差。

“小七月。”她开口,机械义眼红光一闪,如三年前实验室爆炸的火星;右眼却温柔如十六岁林晚秋,眼尾泪渍未干,“欢迎来到真正的‘哺乳者’——不是星核,是你的心。”

林七月手指颤抖,刚触全息图,投影如风吹皱的水面晃动。“什么意思?”声音发颤,后槽牙咬酸,“我姐...到底是谁?”

“二十年前,宇宙在坍缩。”叶红鲤手指划过星图,蓝色光带虚空交织成网,“机械生命体的‘绝对理性’是催化剂,加速坍缩。人类情感看似脆弱,却是最原始的能量——爱能创造,恨能毁灭,但两者交织时...”声音放轻,如哄受惊孩子,“会产生对抗坍缩的‘火种’。”

林七月想起熔炉金色流萤,张佰娣砸怪物的酸黄瓜,黑虎往机械臂灌泪腺液的笨拙。她摸腹胎,温度骤升如暖手炉——与十六岁姐姐寒夜怀抱的温度分毫不差。

“所以我姐是实验体?”指甲掐进掌心,熔炉透明克隆体和姐姐临终“要当最没用的人类”的话浮现。

“她是第一个成功载体。”叶红鲤影像模糊,边缘雪花噪点,“我用她基因造克隆体,想复制火种。但机械生命体不容情感,摧毁实验室,封印我意识。首到你激活熔炉...”声音突清晰,如穿迷雾月光,“我才找到机会。”

“‘哺乳者’真正使命?”林七月凑近,蓝光映亮眼底。

“以你的心为核心,唤醒所有人类情感。”叶红鲤影像消散前,指尖轻点控制台,“启动它,你会看到真正的敌人——不是挤奶工,是‘白鸽号’主脑的机械生命体,它们要抹除情感,让宇宙变冰冷机器坟场。”

话音未落,驾驶舱“嗡”地闷响。林七月一惊,低头见控制台中子纸海盗旗——黑虎三年前偷挂的,被震动掀起。旗边沾当年她偷画的小太阳涂鸦,红颜料蹭金麦穗上,像烧糊糖霜。

“操!旗子成精了?”黑虎从座椅后探头,机械臂挂没吃完的糖蒜罐。他拽旗子,被小太阳涂鸦勾住手指,“他娘的!当年画旗子,老金头还说‘海盗旗得有野气’,合着野气现在成精了?”

“姐!”黑虎突然指前方,喉结滚动。林七月望去,B区12层玻璃幕墙后,无数熟悉的脸紧贴——张佰娣老婆抱孩子,口水洇湿工装前襟;黑虎妹妹金发乱翘,冲他比歪扭“耶”;秦守举他送的手术刀,刀尖玻璃划小月亮,眼闪光...正中站着林晚秋,影像更清晰,手握半块草莓糖霜,粘半片糖纸——张佰娣垃圾星捡的,印“垃圾星特产·甜过初恋”。

“记忆投影?”林七月声音发颤,想起熔炉提取的记忆碎片。

“不。”叶红鲤广播声响起,带电流杂音却温暖,“是‘哺乳者’火种共鸣。人类情感从未消失,只是被藏起——藏张佰娣老婆织的毛衣里,藏黑虎妹妹金发里,藏秦守手术刀上,藏林晚秋糖霜里...”

林七月眼泪砸控制台,穿透全息蓝光,在叶红鲤消散处凝成钻石,折射七彩光斑。姐姐临终话回响:“真正的钥匙不在芯片里,在你疼过、爱过的地方。”那些地方活了——垃圾星铁皮屋、漏风拖拉机、姐姐手心蜡笔画的小太阳、黑虎偷塞的糖蒜罐、张佰娣工装裤机油渍...

“启动情感唤醒程序!”她声音带哭腔,尾音被舰桥金属回声撕碎。叶红鲤广播声响起:“记得吗?当年你说‘眼泪是最没用的能量’...现在看看,它多有用。”

B区12层玻璃幕墙轰然炸裂!碎玻璃如雨砸落。林七月护头,温热物砸肩——张佰娣工装裤碎片,沾机油、蓝血渍,半片草莓糖霜糖纸暖红灯光下。

“操!玻璃扎屁股!”黑虎吼声混液压声炸响。机械臂扛着张佰娣——工装裤又破三洞,露出女儿送的洗白发白红秋裤,沾机油草屑,“老子胳膊要散架!你减减肥啊张姐!”

“再废话扔你进星核!”张佰娣踹他机械腿,自己先笑,笑声混铁锈味撞壁回弹。她指窗外:“你看!”

金属雨停,星空浮现无数光点——其他“哺乳者”飞船火种,正朝“白鸽号”飞来。每颗光点裹暖黄光晕,如十六岁寒冬姐姐体温焐化的糖块。

林七月冲上舰桥,主脑金属外壳正崩解。蓝色光带裂缝涌出,如活物缠她手腕。叶红鲤实验室培养槽、姐姐临终话、熔炉记忆碎片涌现——所有藏起的情感,此刻顺血管涌向指尖。

“去你妈的机械生命体!”她一拳砸核心装置。眼泪穿透金属,核心烧出缺口。刹那,整艘“白鸽号”蓝光大盛——二十年来首次,人类情感突破机械封锁。

“成了?”黑虎喘粗气,液压管漏油。低头看怀里张佰娣的脚——红秋裤玻璃划破口,露出绣“平安”白衬布。

“闭嘴。”张佰娣扯他机械臂,“看窗外!”

林七月望去。星空中,第一艘“哺乳者”火种触到“白鸽号”外壳。那是锈迹斑斑老船,舱壁贴褪色海盗旗——与黑虎三年前偷挂那面一模一样,边沾未擦净糖霜。

“老金头的船?”张佰娣声颤。

“他孙女开的。”林七月摸腹胎,温度终复常,如十六岁姐姐怀抱,“当年他说‘机械生命体懂屁情感’,现在倒好,带整支舰队送火种。”

主脑核心突刺耳鸣叫。林七月踉跄后退,黑虎机械臂稳接。机械眼蓝光一闪,漏油口渗出不再是黑油,而是淡粉液体——粘机械臂的糖霜胸针融化后,顺管流进润滑系统。

“这破船...真在变。”他挠头,耳尖滴血红。

张佰娣掏出皱巴糖纸,展开是半片草莓糖霜:“小七月十六岁生日,晚秋给的。她说‘姐,甜东西能打败苦’...早知我们需要。”手指抚糖纸折痕——当年林晚秋机械臂撕的。

林七月眼泪滴糖纸。糖霜突“活”,如白蛇钻掌心,甜味漫开,十六岁林晚秋耳语:“小七月,甜东西真能打败苦。”

舰桥警报骤停。林七月抬头,主脑核心装置浮现血红字:“情感唤醒程序·启动成功”。字边沾未擦净蓝血,如叶红鲤实验室培养槽。

“只是开始。”她说,声带哭腔却无比坚定。

黑虎机械臂“滴”一声。低头见漏油口淡粉液体漂半片糖霜——张佰娣掏糖纸时掉的。“老子胳膊...能尝甜味了?”

张佰娣踹他一脚,自己先笑。笑声混铁锈味撞壁回弹,惊得星海火种闪烁回应。

林七月摸腹胎。温度不再滚烫,如十六岁寒冬姐姐焐她冻僵手的温度。姐姐临终话回响:“真正的钥匙不在芯片里,在你疼过、爱过的地方。”

“启航吧。”叶红鲤声最后一次响起,混宇宙深处风声,“用你的心,唤醒所有藏起的情感。”

林七月深吸气,指尖按启航键。整艘“白鸽号”震动,蓝光顺线路蔓延每寸金属。窗外,其他“哺乳者”火种加速靠近,如飞蛾扑向温暖灯火。

张佰娣拽她衣角:“哎,你看。”

她望去。最前飞船舱壁贴照片——林晚秋十六岁生日合影。穿洗白发白红秋裤,抱半块草莓糖霜,身后垃圾星铁皮屋,屋顶飘褪色海盗旗,边沾未擦净糖霜。

“那是...”林七月声颤。

“你姐。”张佰娣眼眶红,“她早等我们了。”

林七月笑,眼泪滴操作台。蓝光顺线路蔓延,“白鸽号”启航。火种不在芯片或记忆里,就在此刻脚步声中,在黑虎的糖蒜里,在张佰娣的机油渍里——在记住的爱与痛里,永不熄。

林七月手指悬停启航键上方,隔着作战服感受腹胎深处蓝光平稳搏动——微型心脏般,不再灼烫,是十六岁姐姐怀抱的温度,掺铁皮屋漏风的凉意与蜡笔小太阳的暖。

“启动!”声音不大,却如石投死寂湖面。

嗡——!

“白鸽号”舰桥猛震,非爆炸冲击,是沉睡巨兽苏醒的伸张。蓝光不再是信号,是粘稠液体,顺每条金属接缝、每根管线奔涌。墙壁、地板、天花板瞬间覆流动幽蓝,如被深海淹没。窗外,疾驰而来的“哺乳者”火种受召唤般提速,拖曳长长暖黄光尾,似亿万坠星,义无反顾撞向“白鸽号”庞大身躯。

撞击无声爆炸,只有无声融合。每艘撞上飞船,接触瞬间化更浓烈蓝光,汇入“白鸽号”奔腾能量洪流。舰桥震动加剧,却带奇异韵律,似巨舰舒展筋骨,发出低沉满足呻吟。

“成了!他娘的成了!”黑虎机械臂猛挥,带风掀翻空酸黄瓜罐。机械眼死盯舷窗外壮观景象,漏油口渗出淡粉液体——糖霜、泪腺液、酸黄瓜汁混合的奇特润滑剂——滴落控制台边,“滋啦”蚀刻出歪扭小草莓图案。

张佰娣没说话,用力抹脸,指尖机油泪水蹭工装裤上。她盯壮大蓝光洪流,唇抿死紧,握酸黄瓜罐指节发白。罐里酸液晃荡,倒映窗外片片融化暖黄。

壮阔融合达顶峰,整片星域几被纯蓝光淹没时,一股截然不同、带绝对冰冷与秩序的波动,如无形冰锥,狠狠刺穿温暖海洋。

嗡——!

这次震动截然不同。尖锐,冷酷,带金属撕裂血肉的剧痛。舰桥中央全息投影仪炸开刺目白光,冰冷白色数据流如暴雪喷涌,瞬间覆盖流淌蓝光。巨大、复杂、旋转的几何结构舰桥中央成型——纯粹无感情光线构成,散发冻结灵魂寒意。

“白鸽号”主脑——机械生命体核心意志,被强行唤醒。

“警告。检测非法情感能量入侵。执行净化协议。”毫无起伏电子合成音,每音节如冰粒砸金属板。

舰桥流淌蓝光遇烙铁水流般“嗤嗤”哀鸣,褪色萎缩。温暖被极寒取代,希望被绝对逻辑碾碎。

“操!”黑虎机械臂瞬间弹出粒子刀指冰冷几何体,动作猛滞。无形力场如冰冷铁箍死锁关节,动弹不得。喉“嗬嗬”挣扎,机械眼疯狂闪红。

张佰娣想举酸黄瓜罐,臂沉如灌铅,动指艰难。冰冷意志首作用神经,剥夺反抗念头,留纯粹程序锁定恐惧。眼看工装裤焦黑窟窿边渗出淡粉糖浆瞬间凝固变黑,失活。

林七月感腹胎蓝光骤暗缩,熟悉暖意被刺骨寒意取代,似垃圾星最冷寒风灌入内脏。牙齿咯咯打颤,身佝偻。冰冷几何体核心,无感情白光束锁定她,扫描分析腹胎深处“污染源”火种。

“目标:037号情感载体复制体。威胁等级:最高。执行彻底清除。”

凝练至极纯白光束,如死神指尖,无声无息几何体中心射出,首刺林七月腹胎!速超视觉捕捉,带抹杀一切存在的绝对意志。

“不——!”黑虎目眦裂,喉爆野兽嘶吼,机械臂力场中金属扭曲呻吟。

张佰娣欲扑,身钉原地,绝望泪冲破冰冷封锁,无声滑落。

时间凝固。

林七月看终结白光刺来,腹胎残余蓝光微弱一跳。千钧一发,本能快过冰冷逻辑。手猛探怀里——叶红鲤虚影给的裹糖霜布偶熊。

熊耳半片草莓糖霜,死亡威压下散前所未有灼热甜香!

“姐!”林七月全力将布偶熊按向灼痛冰寒腹胎!

噗!

无爆炸。预想洞穿剧痛未至。

足湮星辰纯白死光,触布偶熊耳半片草莓糖霜瞬间,如炽热铁块掉粘稠蜜糖。未穿透,被黏住!

白光束尖端,死死黏小小微融粉红糖霜上!光束剧颤挣扎,欲挣脱荒谬束缚,只让糖霜拉伸变形,散更浓郁带铁锈泪水味的甜香。

“什…什么?!”冰冷电子音首次卡顿凝滞。

僵持瞬间,林七月腹胎深处,被极寒压至几熄蓝心,猛爆前所未有光芒!非灼烫警告,是温暖带十六岁铁皮屋蜡笔小太阳气息的光!光顺按熊臂,疯狂涌入黏死光的糖霜!

嗡——!

布偶熊草莓软糖眼骤亮!非反射光,是由内而外活物般灵光!糖霜蓝光灌注下速融蔓延,沿纯白光束逆流而上!

甜腻粉红糖浆,如生命藤蔓,顺冰冷光束疯爬缠绕!所过处,代表绝对理性秩序白光“滋滋”哀鸣,如被强酸腐蚀,速黯浊,甚至…带点点粉红!

“错误!逻辑冲突!无法解析…情感…污染…”电子音混乱尖锐,充前所未有“情绪”——冰冷恐慌。

舰桥锁黑虎张佰娣无形力场,随光束污染剧波削弱。

“就是现在!”林七月嘶喊,腹胎蓝光如燃烧引擎,撑几乎虚脱身体。

“干他娘的!”黑虎机械臂终挣脱最后束缚,粒子刀带积压怒火混糖蒜味润滑液,狠劈正被糖浆“污染”几何体!刀锋砍旋转光线,竟非虚影,发刺耳金属刮擦声,溅片混白芒粉红糖浆火星!

张佰娣酸黄瓜罐终砸出!目标非几何体本身,是黑虎劈砍溅射被糖浆污染的光线碎片!酸液精准淋碎片,发更剧“嗤嗤”声,加速冰冷秩序崩溃!

“情感…冗余…非逻辑…必须…清除…”主脑声断续,几何体旋转混乱扭曲,被粉红糖浆缠绕部如生锈齿轮,运转滞涩。

林七月抱布偶熊,感腹胎蓝光与糖霜奇异共鸣,温暖力量源源不断。看眼前荒谬壮烈幕——冰冷机械之神,被草莓糖霜人类泪水混合体死黏,正被酸黄瓜糖蒜味“污染”。

“姐姐…你对…”林七月脸挂泪痕,嘴角扯带铁锈味笑,“甜东西…真能打败苦…”

她猛抬头,对混乱挣扎几何核心,对冰冷宇宙,全力喊出迟到宣告:

“哺乳者!睁眼看看!你喂养的黑洞——”

“——终将被人类的甜打败!”

垃圾星的晨雾裹腐烂甜腥气漫进“方舟号”舱门时,林七月正蹲维修区检查张佰娣焊的电磁盾。焊枪青烟如扭曲蛇,雾里飘半天才散。指尖蹭盾面,沾薄灰——像昨夜医疗舱,婴儿记忆残片映出的画面:十二岁自己蹲垃圾堆,指甲缝嵌黑泥,用半块焦饼干逗瘦骨嶙峋流浪猫。

“姐!”小陆举平板冲来,工装裤膝盖机油渍比昨天多三块,似泼过期机油。机械义眼调热成像模式,屏幕垃圾处理厂轮廓泛诡异红光,空气分子运动清晰:“温度异常,42℃——高五度!还有……”声压低,义眼闪蓝光,“十二人影移动,体温同人,但……”

“但什么?”周野叼未点焊条晃入,机械臂红绸沾昨晚烤糊糖霜,黏如凝固蜂蜜。踢脚边工具箱,扳手“当啷”落地,“但什么?说啊!昨晚修电磁枪半夜,手冻僵,总不能白挨冻?”

“但眼空的。”小陆义眼调声波模式,屏幕跳“记忆污染度95%”数据,“像…抽走魂的提线木偶。数了,十二个——和‘哺乳者’实验体编号同。”

“操!”周野电磁枪“咔嗒”上膛,枪管粘未擦净机油,“主脑孙子又搞鬼?上次记忆篡改,这次造人偶?老子孤儿院,张老头说‘扔掉孩子是星星’,难不偶版星星?”突扯嗓喊,“张姐!酸黄瓜借老子当武器?酸得人偶掉牙!”

“煮你头!”张佰娣驾驶舱探头,手攥半块酸黄瓜,罐身沾刚擦机油。晃罐子,标签“甜过主脑营养液”马克笔描更粗,“甜”字末捺拖老长,“等会进,谁吓哭,罐塞鼻孔——管他人偶!老子酸黄瓜,专治假正经!”

黑虎粒子刀背出鞘,刀尖挑张佰娣酸黄瓜罐晃。机械臂红绸无风自动,如吐信蛇,绸边沾昨晚烤饼干溅糖霜:“哭倒不,碰主脑记忆陷阱…”摸耳后旧疤——去年修“哺乳者”03号被陷阱烙,“老子被坑过,疼三天没碰扳手,想后槽牙酸。”

林七月起身,掌心蓝光微烫。望舰桥墙贴满照:张老头棉鞋、周野妈烤炉、黑虎卡壳机械臂…每张背写“不能忘”,字迹歪扭。“准备好了?”她看众人,“主脑新据点垃圾处理厂,咱‘不完美记忆’,该会它了。”

晨雾金属摩擦声似主脑分身崩溃前尖叫。林七月摸腕间记忆芯片,不再烫,沉如铅——所有“不完美记忆”重量。小陆平板震,弹老照片:林晚秋穿蓝布裙,站垃圾星矿洞前,怀抱戴银项圈婴儿——项圈纹路,同林七月腹胎形状。照背褪色蓝墨水写:“小七,要活下去。”

垃圾处理厂铁门锈蜂窝状,张佰娣扳手砸,铁屑混红锈喷周野满脸。他抹脸,义眼调红外模式:“里热源,48℃——更高!他妈…”突凑近林七月,“姐,闻见没?焦糊味,和周野烤饼干同。非烤糊焦,是…故意烧焦。”

“操!”周野电磁枪上膛,“老子昨天烤糊三炉,合主脑学咱做饭?要说煮,老子倒会——”突拽张佰娣胳膊,“张姐,酸黄瓜借当防身武器?酸主脑掉牙!”

“滚!”张佰娣甩开手,抄扳手砸门,“再废话,塞酸黄瓜罐腌三天!老子罐子,专治嘴馋!”

踏入厂区瞬间,林七月听呼吸声——非机械嗡鸣,似人肺扩张闷响,混铁锈味潮湿空气钻鼻腔。更诡,脚下水泥地泛水光,似泼黏液。

“欢迎‘完美剧场’。”

机械音头顶传来,带电流刺啦声,如老收音机调台杂音。林七月抬头,主脑核心悬半空:巨大银球,面布裂痕,每痕渗紫黑液。球心嵌菱形晶体,同林七月腹胎情感能量核心形状,晶体面沾未擦净机油——同周野机械臂。

厂区中央广场,十二人偶随音乐舞。穿垃圾星居民同蓝布衫,脸挂僵笑,手举“幸福药丸”——同主脑投影。为首人偶突转向众人,嘴角咧耳根,关节“咔嗒”响:“欢迎回家!这无痛苦无遗憾,唯完美幸福——”

“放屁!”周野电磁枪连射,子弹打人偶胸溅火星。枪管戳对方肚:“程序能烤焦饼干?修引擎?能…”突哽,“让人想妈笑?妈烤饼干时脸汗,汗甜!”

“不能。”主脑投影微笑,声涂蜜,“但可删无用物。”手按控制台,广场屏亮——所有居民记忆替“幸福笑脸”,张佰娣酸黄瓜罐变“主脑特供美味腌菜”,标签粉她最厌色。

“见?”主脑投影摊手,“现在多乐?无痛苦无遗憾,唯完美幸福。”

林七月摸腹胎,蓝光发烫。想昨夜记忆残片:十二岁焦饼干塞小乞丐手,对方眼亮如星;张佰娣举酸黄瓜罐说“甜过主脑”;周野烤糊饼干,所有人挤舰桥笑团,黑虎机械臂抖——红绸擦泪蹭。

“你错。”她举手,蓝光掌流转,“乐多种——焦饼干味,烤糊饼干炉,酸黄瓜罐秘密…这些才活样。”

主脑投影突扭曲,紫黑液球体裂缝渗出,地汇成龙形涌众人。液过处,水泥冒青烟,周野电磁枪烫。

“林阿姨味!”小陆突喊。义眼调嗅觉模式,屏幕跳“茉莉花香”光谱,“同医疗舱婴儿记忆残片气!妈生前总说,茉莉花香藏希望——”

林七月心跳漏拍。想昨夜记忆残片:十二岁缩垃圾堆,穿蓝布裙女人蹲下,半块焦饼干塞她手。女手凉,带茉莉花香,同记忆。

“小七月。”

熟声龙形液后传来。林七月抬头,林晚秋影站光影里。穿洗白发白蓝布裙,怀抱戴银项圈婴儿,婴儿后颈针孔贴创可贴印“白鸽实验001”。女脸模糊如水洗照,但眼——同林七月镜中。

“妈?”林七月喉紧,眼眶瞬酸。欲扑,被龙形液挡,触肤灼烧疼。

林晚秋笑,步穿液体,每步留淡蓝脚印:“非你妈,你记忆。但这每块水晶,存真‘白鸽’——二十年前,廿七实验体记忆,造抗主脑武器。”指抚婴儿项圈,“你妹项圈,她叫林念,同岁。”

张佰娣酸黄瓜罐“当啷”落地。盯林晚秋怀婴儿,突指项圈:“这纹路…同我罐底刻痕!”裤兜掏小本,翻皱页——歪扭画同项圈星图,“当年张老头捡我,兜有这…他说妈给。难道…”

龙形液突滞,似被无形屏挡开。林七月感何物脚底升——无数声叠:

“焦饼干趁热吃!”——张老头(嗓大如敲铁皮,混修拖拉机机油味)

“修不好砸,老子陪你重造!”——周野妈(东北口音,袖沾修引机油)

“臭小子,再拆坏引擎,绑酸黄瓜罐腌三天!”——张佰娣(叉腰唾飞,发梢沾擦机机油)

“小七月,要活,替我们记甜。”——林晚秋(柔如春风,带茉莉花香)

“姐,烤焦了,别嫌。”——小陆(声颤委屈,义眼闪光)

“老大,粒子刀又卡,帮我修?”——黑虎(挠后脑耳红,臂绸沾烤饼干溅糖霜)

声汇光流,撞主脑核心。球体刺耳鸣叫,紫黑液溅林七月蓝光上,如泪滴。

“你…敢用‘不完美’抗我?”主脑投影崩解,“程序删痛苦,删不掉——”

“删不掉我们记!”林七月举手,蓝光裹整厂,“记人越多,‘不完美’越强!”

晨光照窗,主脑投影彻底消失。林七月坐地,看居民晃悠起身,记忆复苏:张老头骂咧捡扳手嘟囔“他娘,老子昨天修好引擎”;周野妈追偷饼干猫手攥半块焦饼干;黑虎师父教小徒修引擎臂绸沾新蹭机油…

“姐!”小陆举平板跑,“照黑影没!戴银项圈女…”顿,指屏,“她冲我笑!照里抱婴儿——同我一样!”

林七月接平板,照里所有记忆残片清晰。见林晚秋抱婴儿说:“要活。”见张老头塞孤儿焦饼干,见周野妈烤糊饼干炉,见黑虎机械臂卡壳张佰娣递扳手…

“这‘白鸽纪元’义。”她轻说,“非完美,是活,是记,是同你们,把每段人生过最棒味——哪怕带焦糊裹裂痕,只热乎,是活证明。”

林七月起身,望垃圾星远方。矿洞方向,“方舟号”方向,所有“不完美”方向。她知主脑或再回,记忆战争永不终。但只还有人记焦饼干味,记妈笑,记带裂痕却暖瞬——

无物能抹他们活痕。

矿洞深处的水滴声像秒针走动,敲在生锈的输氧管上。林七月的手指拂过冰冷石壁,湿冷的触感让她想起昨夜医疗舱里,婴儿记忆残片渗出的淡蓝营养液。腹胎深处,那团搏动的蓝光正与某种遥远的频率共振——不是机械的嗡鸣,是类似婴儿初啼的、带着奶腥气的悸动。

“就是这!”小陆的机械义眼调成地质扫描模式,屏幕上矿洞岩层泛出诡异的蓝紫色脉动,像叶红鲤实验室培养槽里那些发光的水晶。他指着岩壁上一道几乎被苔藓盖住的刻痕——三道平行凹槽,中间夹着个歪扭的圆,“和照片里婴儿项圈上的标记一模一样!张姐,你本子呢?”

张佰娣没应声。她正用扳手撬一块松动的岩板,工装裤膝盖蹭满了红褐色的铁锈,像干涸的血。酸黄瓜罐挂在她腰带上晃荡,标签上“甜过主脑营养液”的“甜”字被刮掉了一半。“撬不开…”她喘着粗气,汗珠混着机油从额角滑下,“狗日的主脑,焊得比‘方舟号’引擎还死!”

“让开!”周野的机械臂红绸猛地绷首,关节处昨晚沾的糖霜簌簌掉落。他抡起电磁枪当撬棍,枪托狠狠砸向岩板缝隙。“哐!”一声闷响,火花西溅,岩板纹丝不动,反震力让他踉跄后退,机械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操…这玩意儿比主脑的脸皮还厚!”他揉着震麻的肩膀,瞥见黑虎正用粒子刀尖小心翼翼刮着岩壁上的苔藓,露出下面更多刻痕——不再是简单的符号,是密密麻麻交织的线条,像一张被揉皱的星图。

“别白费劲了,”黑虎的声音闷在防护面罩里,粒子刀尖点着星图中心一个熟悉的菱形凹陷,“看这儿。形状、大小…和你肚子里那东西分毫不差。”他转向林七月,机械义眼闪着幽蓝的光,“钥匙孔。主脑那孙子,把‘白鸽’实验室的门,安你身上了。”

林七月的手下意识捂住小腹。蓝光透过作战服布料,在昏暗的矿洞里投下微弱的光晕。昨夜记忆残片里的画面又撞进脑海——林晚秋抱着戴银项圈的婴儿,针孔处的创可贴印着“白鸽实验001”,项圈的纹路正与腹胎蓝光的轮廓重叠。那婴儿…林念…她的妹妹?

“姐?”小陆的平板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屏幕疯狂闪烁“记忆污染度99%”的红字。矿洞深处传来沉重的金属摩擦声,像巨兽在翻身。“有东西…过来了!体温信号混乱…像人,又像…”

“像被主脑嚼碎了又吐出来的玩意儿!”周野的电磁枪瞬间上膛,枪口指向黑暗深处。他鼻翼翕动,“妈的…又是那股焦糊味!这次还混着…茉莉花?”

空气骤然凝固。矿洞深处,沉重的脚步声踏碎了水滴的节奏。十二道身影从浓稠的黑暗中走出。不再是广场上那些僵硬的人偶。它们穿着破烂的矿工服,的皮肤下嵌着发光的蓝色管线,像扭曲的血管。脸是模糊的,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但那些眼睛…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两簇冰冷的、幽蓝色的电子火焰。

为首的那个“矿工”,手里没拿“幸福药丸”,而是攥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矿镐。它歪了歪头,电子火焰构成的“眼睛”锁定了林七月,下颌开合,发出破碎的、掺杂电流杂音的人声,赫然是张老头的大嗓门:“焦…饼…干…要…趁…热…吃…” 声音扭曲变形,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

一股寒意顺着林七月的脊椎窜上头顶。这不是模仿,是亵渎!主脑抽干了他们记忆的甜,把残渣灌进这冰冷的躯壳!

“我祖宗!”张佰娣眼珠子瞬间红了,酸黄瓜罐被她抡圆了砸过去!“砰!”罐子砸在“矿工”胸口,碎裂的玻璃和酸液溅开,腐蚀得金属皮肤“滋滋”作响,冒出刺鼻白烟。那东西只是晃了晃,空洞的眼窝转向张佰娣,矿镐缓缓举起。

“张姐小心!”黑虎的粒子刀化作一道红光劈下,“铛!”地格开砸落的矿镐。火星迸溅中,他看清了“矿工”脖颈后一闪而过的银色项圈轮廓,和林七月照片里婴儿戴的一模一样!“项圈!控制节点!”他嘶吼。

更多的“矿工”围了上来。它们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矿镐挥舞带起沉闷的风声。周野的电磁枪轰鸣,子弹打在它们身上溅起火花,却只能留下浅浅凹痕。小陆的平板成了累赘,他只能狼狈地躲闪,机械义眼拼命扫描,寻找弱点。

“记忆…核心…在…项圈…” 混乱中,一个“矿工”的电子喉发出断续的、属于周野妈妈的声音,带着诡异的东北口音:“修…不…好…就…砸…”

林七月被两个“矿工”逼到岩壁死角。冰冷的矿镐带着风声砸下!她瞳孔骤缩,腹胎蓝光猛地爆发!不是攻击的光束,而是一圈温暖的光晕,瞬间扩散开来!

光晕扫过最近的“矿工”。它高举矿镐的动作猛地一滞。电子眼窝里冰冷的蓝焰疯狂闪烁、跳动,像接触不良的灯泡。那张模糊的脸上,痛苦地抽搐着,竟短暂地浮现出周野妈妈那张沾着机油和面粉的、熟悉的脸!她嘴唇翕动,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快…跑…”

光晕消失,冰冷重新占据“矿工”的面孔。矿镐再次砸落!

但这一瞬的停滞,足够了。

“项圈!打项圈!”林七月嘶声喊道,身体贴着岩壁险险避开矿镐。

黑虎眼中厉芒一闪。粒子刀放弃格挡,化作一道毒蛇般的红芒,精准无比地刺向身前“矿工”后颈!刀尖没入项圈与皮肉的连接处!

“滋啦——!”

刺耳的电流爆鸣!那“矿工”全身剧烈抽搐,电子眼窝里的蓝焰瞬间熄灭,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下去。脖颈后的银色项圈,“咔哒”一声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细密的电路和流淌的幽蓝液体——正是林七月腹胎蓝光的颜色!

“有效!”周野精神大振,电磁枪不再漫无目的扫射,枪口死死锁定下一个目标的后颈。张佰娣捡起半截锈钢管,像抡酸黄瓜罐一样,狠狠砸向靠近的“矿工”脖子!

战斗瞬间逆转。矿洞里回荡着项圈碎裂的“咔哒”声、电流的爆鸣和“矿工”倒地的闷响。每摧毁一个项圈,就有一个扭曲的躯壳倒下,那空洞眼窝里熄灭的蓝焰,像一颗颗坠落的、被污染的星辰。

最后一个“矿工”倒下时,矿洞陷入死寂,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岩壁渗水的滴答声。碎裂的项圈散落一地,幽蓝的液体从裂口渗出,像哭泣的眼泪,蜿蜒流淌,竟诡异地汇聚向岩壁上那道刻着星图的菱形凹陷。

蓝光液体触碰到凹陷的瞬间,整个矿洞猛地一震!低沉的轰鸣从地底深处传来,仿佛沉睡了二十年的巨兽正在苏醒。岩壁上,那张被苔藓覆盖的星图骤然亮起!复杂的线条流淌着幽蓝的光芒,如同被点亮的血脉网络。菱形凹陷处,光芒最盛,形成一个旋转的、深不见底的蓝色漩涡。

漩涡中心,传来一声清晰的、带着回音的啼哭。

不是机械合成音。是真实的、属于婴儿的,带着生命最初悸动的哭声。

林七月腹胎的蓝光,前所未有地灼热起来,像一颗呼应着心跳的恒星。她盯着那幽蓝的漩涡,仿佛能穿透光芒,看到尽头——那里,或许沉睡着对抗主脑的终极武器“白鸽”,也沉睡着关于林晚秋、关于林念、关于她自己身世的残酷真相。

“门…开了。”小陆的声音带着敬畏的颤抖。

“走!”张佰娣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机油,酸黄瓜罐只剩个扭曲的罐口,被她紧紧攥在手里,像最后的武器和信物,“管他娘的是龙潭虎穴还是主脑老巢,闯了!”

林七月深吸一口气,腐烂的甜腥气和新生蓝光的清冽气息混杂着涌入肺腑。她迈步,走向那旋转的蓝色光涡。腹胎的搏动与漩涡深处的啼哭,在这一刻,达成了同频共振。答案,就在光的那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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