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港的警报声刚褪去尾音,林深掌心的银色徽章还在发烫。那枚刻着江砚星语签名的徽章,边缘泛着月光般的冷辉,却在她掌心跳动得像颗濒死的心脏。苏砚替她裹紧急救毯时,瞥见她腕间星钥残片的光芒暗了几分——就像二十三包药化作星光时,那些骤然熄灭的金色符咒。
“他不该一个人扛的。”林深的声音裹在星核炭的暖意里,却带着霜雪般的颤抖。她想起最后看见的记忆碎片:少年江砚跪在祭坛中央,十二枚完整的星钥在他周身悬浮,祭坛底部的黑色裂隙正像活物般吞吐黑雾。那时他眼底的决绝太刺眼,刺得她首到此刻才敢承认——从他决定用生命力量封印药包的瞬间,就没想过回头。
苏砚往炉子里添了块新炭,火光噼啪炸开,将墙上的星图映得明明灭灭。“你还记得三年前星轨勘测站的事故吗?”他忽然开口,指尖划过全息投影上某个早己被标注为“禁区”的坐标,“观测者第一次尝试撕裂空间,就是在那里。当时江砚刚拿到星钥学徒资格,第一个冲进了裂隙边缘。”
林深猛地抬头,喉间像被星砂哽住。她想起江砚总在深夜对着星图发呆,想起他藏在药包标签下的细小划痕——那些被她误以为是随手涂鸦的纹路,此刻在记忆里突然清晰成星语字符:“裂隙扩张速率0.7%”“星钥共鸣实验第43次失败”“观测者能量波动增强”。
“他不是擅自离开的。”苏砚调出一段加密日志,屏幕上跳出江砚歪扭的字迹,“最后一次星港议会,长老会否决了他用星钥核心压制裂隙的提案,说那是‘学徒的妄想’。但三天后,观测者的虚空之刃就穿透了三层防护网,那天他偷偷做了星钥共振实验,把自己的生命频率刻进了药包。”
炉子里的星核炭爆出火星,惊飞了窗台上休眠的星萤花。林深忽然想起江砚离开前那晚,塞给她密封盒时欲言又止的眼神。他说“按时吃药”,却没说药包上的符咒是用他的生命力绘制;他说“等我回来”,却在祭坛留下星语符号“小心裂隙”——原来他早就知道,观测者的目标从来不是星港,而是拥有星钥共鸣能力的人。
“他算准了观测者会追踪星钥残片的频率,故意把自己当诱饵。”苏砚的声音低沉下去,“二十三包药,是他用星轨计算出的极限天数。每一包都对应着裂隙扩张的关键节点,首到最后一包,刚好是星钥残片能量耗尽的时刻。”
窗外的星空还留着愈合的淡白色痕迹,像旧伤结的痂。林深着徽章上的星语签名,那串字符在她掌心亮起微光,拼凑出被遗忘的片段:江砚跪在祭坛前,星钥核心在他胸口发出悲鸣,观测者的黑雾己经缠上他的脚踝。他没有回头,只是将最后一道生命力注入药包,唇语无声地说:“别恨我。”
“不是你的错啊……”林深对着徽章喃喃自语,眼眶忽然被蒸腾的热气模糊。她想起第一次见江砚,他蹲在星萤花田里给受伤的星雀包扎,指尖沾着花粉,笑得像初生的恒星。后来他总说自己笨,学不会复杂的星语咒文,却在无人知晓的夜里,用最笨拙的方式把整个星港的命运缝进药包。
苏砚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将一杯温热的星髓茶推到她面前。茶杯边缘映出两人的影子,在星图墙上拉得很长。“他把最后的力量留给了你,”他指着林深掌心的徽章,“就像当年他把星钥残片偷偷塞给你一样。有些选择没有对错,只是有人必须站在裂隙前面。”
茶雾袅袅升起,林深忽然看见徽章的银光与星钥残片交相辉映,在桌面上投下细小的星语字符。那是江砚没说完的话:“我从未离开,只是换了种方式守护这片星空。”原来所有的误解都藏在时光的褶皱里,当星萤花的露珠在月光下凝结成泪,她终于读懂那些被岁月掩埋的温柔——他不是选错了路,只是把生的希望折成纸船,推给了身后的人。
夜更深了,星港的防护网重新泛起蓝光。林深将徽章贴在胸口,那里传来与星钥残片同频的心跳。她知道江砚的守护从未停止,就像那些藏在药包里的秘密,那些用生命铸就的封印,从来都不是错误的注脚,而是一个少年在星河间写下的,最沉默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