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启元年(885 年),隆冬的沙苑大地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凛冽的朔风裹挟着砂砾呼啸而过,枯黄的野草在风中扭曲挣扎,仿佛被无形的巨手肆意揉搓,而远处堆积如山的白骨与残破旌旗,无声诉说着此地曾经历的无数厮杀,也预示着一场新的惨烈战事即将上演。
王重荣身披玄铁重甲,腰间佩剑泛着幽蓝寒光,望着远处敌军阵营,眼中满是仇恨的火焰 —— 数月前田令孜的排挤打压,让他心中的怒火早己熊熊燃烧。身旁的李克用,银发随风狂舞,手中那柄重达百斤的飞虎鞭在风中发出刺耳的尖啸,他麾下的沙陀骑兵个个身披猩红披风,胯下战马不时刨动前蹄,铁蹄与冻土碰撞出火星,仿佛随时准备撕裂眼前的一切。反观田令孜的军队,士兵们衣着单薄,面黄肌瘦,长矛东倒西歪,战旗在风中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士气低迷到了极点。
随着三通战鼓如闷雷般炸响,王重荣一马当先,长枪首指苍穹,怒吼道:“为了大唐!” 身后联军如黑色的洪流奔涌而出,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李克用挥舞飞虎鞭,率先冲入敌阵,鞭梢所到之处,血肉横飞。联军士兵们配合默契,刀盾手结成铁阵推进,弓箭手在后方不断抛射,箭矢如蝗雨般遮蔽了天空。田令孜的军队被这排山倒海之势彻底震慑,前排士兵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踏成肉泥,后方士兵见状,惊恐地大喊着 “逃命啊”,纷纷转身逃窜,兵器铠甲散落一地。邠宁、凤翔联军本就对田令孜把持朝政、克扣粮饷心怀怨恨,此刻见其军队溃败,当即便砍杀了监军,高举倒戈的旗帜,向着联军阵营疾驰而来。
田令孜站在高高的瞭望塔上,手中的玉杯 “啪嗒” 一声坠地,摔得粉碎。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军队瞬间土崩瓦解,豆大的汗珠从他惨白的脸上滚落,双腿不停地颤抖。他一把抓住唐僖宗李儇的衣袖,嘶声喊道:“陛下快走!” 不等李儇反应,便强行将其拽上马车。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剧烈颠簸,车帘被风掀开,李儇看到沿途百姓或面露鄙夷,或掩面而泣,泪水不禁模糊了双眼。
此次出逃堪称一场噩梦。昔日宫廷侍卫早己作鸟兽散,仅剩几个老弱宦官跌跌撞撞地跟在马车后面。粮食很快见底,众人只能啃食树皮、草根充饥。一日深夜,寒风如刀子般刮过脸颊,李儇蜷缩在马车角落,身上仅有的锦袍早己磨得千疮百孔,冻得牙齿不住打颤。他望着漆黑的夜空,想起曾经的盛世长安,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不禁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另一边,朱玫在府中来回踱步,烛火将他的影子映在墙上,忽大忽小,如同他躁动不安的野心。“田令孜己失势,这是天赐良机!” 他猛地一拍桌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李昌符则阴笑着附和:“立襄王为帝,我们便是开国功臣!” 很快,襄王李煴在二人的拥立下登基,昭告天下。消息传开,各地藩镇有的暗中遣使祝贺,有的厉兵秣马准备观望局势,大唐帝国的裂痕愈发扩大,曾经的辉煌如同破碎的琉璃,再也无法拼凑完整,在历史的狂风中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