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符年间的长安城,朱雀大街上商贩们的叫卖声依旧此起彼伏,然而巍峨的大明宫深处,却涌动着足以撕裂大唐根基的暗流。彼时的大唐帝国,在黄巢之乱的重创后己是千疮百孔,国库空虚,藩镇割据,而宦官田令孜却凭借着对唐僖宗李儇自幼年起的陪伴与控制,牢牢把持着朝政大权。他深知,掌控了安邑、解县两大盐池,就如同扼住了帝国经济的咽喉。
这两大盐池位于河东之地,自唐代中期起,便源源不断地为朝廷输送着巨额财富。池边盐工日夜劳作,将那晶莹的盐粒堆积如山,再通过漕运运往各地,换来的银钱充实着国库,支撑着庞大帝国的运转。田令孜垂涎己久,他暗中勾结朝中亲信,谋划着将盐池控制权从地方收归中央 —— 实则是纳入自己的私囊。他以朝廷财政紧张为由,向李儇进谏:“陛下,盐池之利关乎社稷安危,如今藩镇截留盐税,致使国库空虚,唯有将其收归朝廷,方能重振大唐雄风。” 李儇年幼,对田令孜言听计从,一纸诏书便要改变盐池归属。
这消息如惊雷般炸响在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的耳畔。王重荣治下的河中地区,多年来依靠盐池之利,养得兵强马壮,他早己将盐池视为禁脔。盐利不仅是他维系军队、结交各方势力的资本,更是其称霸一方的底气。“田令孜这阉竖,竟敢断我生路!” 王重荣怒拍桌案,震得案上的茶盏都翻倒在地。他深知,一旦失去盐池,自己苦心经营的势力将瞬间崩塌。在谋士的建议下,王重荣火速修书给河东节度使李克用。
李克用的沙陀骑兵正驻扎在晋阳城外,他着王重荣的来信,眼中闪过寒光。这位沙陀族出身的猛将,本就对田令孜把持朝政、排斥异己的行径极为不满。“田令孜祸乱朝纲久矣,此番更是欺人太甚!” 李克用大手一挥,即刻点齐精锐,准备与王重荣联手。两人联名上表,洋洋洒洒数千言,历数田令孜把持朝政、卖官鬻爵、祸国殃民的种种罪状,言辞激烈,字字泣血,要求李儇严惩田令孜。
面对王重荣与李克用的 “反叛”,田令孜非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仰天大笑:“区区藩镇,也敢与我作对!” 他凭借多年经营,迅速调遣神策军,又以朝廷名义征调邠宁节度使朱玫、凤翔节度使李昌符的军队。朱玫野心勃勃,妄图在这场纷争中谋得更大利益;李昌符则忌惮田令孜权势,不得不从。一时之间,数万大军集结,旌旗蔽日,刀枪如林,只待一声令下,便要踏平河中。
唐僖宗李儇得知消息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颤抖着双手,接连下了数道诏书,试图调解双方矛盾:“朕念及卿等皆为朝廷栋梁,何苦兵戎相见,使百姓遭殃?” 然而,田令孜将诏书随手扔在地上,冷笑道:“陛下年幼,不知这乱世生存之道,待臣平定叛乱,自会向陛下解释。” 朱玫、李昌符也对诏书置若罔闻,大军依旧朝着河中进发。
长安城内外,百姓们惶恐不安。街头巷尾,人们窃窃私语,纷纷收拾行囊准备逃离。往日繁华的东市西市,如今门可罗雀,商人们紧锁店门,生怕战火蔓延至此。李儇站在含元殿的台阶上,望着城外集结的大军,泪水夺眶而出。他贵为天子,却无力阻止这场即将爆发的内战,只能眼睁睁看着帝国再次陷入战火之中。“大唐,难道真的要亡于朕手?” 李儇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绝望与无助,而那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正如同乌云般,迅速向这座千年古都压来。